第1790章 须臾动地鼙鼓(2 / 3)
孑然一身的夜,秋风吹书页凌乱,他觉得他的人生也全都写在了那纸上,遇火而燃、终又不得不焚。
“看乘空、鱼龙惨淡,风云开合。起望衣冠神州路,白日销残战骨。叹夷甫、诸人清绝。夜半狂歌悲风起,听铮铮、阵马檐间铁。南共北,正分裂……”稼轩雄才,如鲸吞海。正自喟叹,忽然感到赤(谐裸裸的嘲讽扑面而来——
“弟弟,战场不是应该刀刀见肉,生死相搏吗。你想当‘林阡’,你的血性呢。”原来,林阡看不起他的阴谋诡计?念昔,应该也一样吧……
那条离间南宋君臣计,为了确保宋帝对林阡心生间隙,控弦庄绝不能局限于诋毁林阡一人;尽管林陌也曾极力控制,终还是对吟儿下了狠手——说来可笑,即便在他林陌的舆论构架里,林阡和凤箫吟也永远是最直接的命运共同体。
既抑郁,又愧疚,更担忧,还愤恨,难免心思杂乱……如今回想起来,就是从那时起,他的心被林阡那歹毒的激将法钻了空子!近两个月好不容易从夹缝里省下来挤出来的金军储备,短短一日就因为他的失误而基本全军覆没;本该借韩侂胄打好的翻身仗,曹王府终究不可能有超常发挥,他们正是因为他的异常激进而早早搬石砸脚……
这感觉是什么?“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
所幸,越在逆境,越能见麾下不要命地成长,大金俨然还剩最后的脉搏——虽然两大王府的高手堂都在养伤,虽然郭蛤蟆和完颜斜烈不幸中计从精英沦为败者,却逼得其它几乎所有人都自发地默默地决然地挖掘起潜力——完颜瞻、仆散安贞、郭阿邻、完颜良佐……他早说过他们都是不世出之将才、等待崛起!
这时候,就需要他这个主帅忽略自身荣辱、极速沉淀身心调整状态竭力找到破局点——去给不约而同憋好大招的他们找一个最易切入的发泄口!
“小曼,看见吗,那地方,昨晚还是交界、现在却属敌营……不过,片刻之后,会落在我手。”林陌遥指移剌蒲阿已失的又一处阵地,对不远的曼陀罗流露出一丝必胜的笑。反守为攻,不是奢望。
曼陀罗欣喜却不敢怠慢,披甲执刀、寸步不离地守护在他身侧,只因为彼处火势正不可逆转地向本营袭来!
远眺漫天火光、排山倒海而至,和梦境里一样绚丽鲜红、荡气回肠,林陌收敛笑意,冷静对应起手下的地图和脚下的实况:移剌蒲阿看来快到死地了……
血冷却目光灼热:到了,置之死地而后生!
天际,浓重的黑云不断翻滚而来,如飞湍瀑流,汹涌而沸腾。
那是宋匪严整的军阵、层叠的刀枪、林立的甲胄,掠夺了包括月光在内的所有天地精华,威武地盎然地恣意地席卷向移剌蒲阿所在。毋庸置疑,今夜宋军的进攻节奏是连日来最紧凑的一次。
“弟兄们,死也要挺直脊梁,跟他们拼了!”移剌蒲阿不畏死地一声令下,麾下的死忠们纷纷效仿、凭险弯弓迭射而去,虽然他们大多数都已挂彩,眼神却和蒲阿一般刚毅:“城在我在,城破我亡!”
先前移剌蒲阿确实是服了完颜瞻,同意大队人马撤走,但他自己却且撤且战越拖越慢,磨磨蹭蹭终在这最后一处关卡停步,还美其名曰要给完颜瞻殿后。
“怎就这么拧!”完颜瞻才是服了他移剌蒲阿!发现不妙赶紧回来拉他,可那时关卡上下来去的飞箭与流火已然密如蝗集,一旦置身其间就也和移剌蒲阿一样难再脱身,非得硬起头皮陪这些不怕死的一起殿后。不到五十人,背水一战对抗千军万马,谁信!若非城关上防具充足,怕是早就被郝定和彭义斌碾成了肉酱。
红袄寨寨众完全没吃地势的亏,只因他们的攻具比过去更高、更新、更可怕,推近城关之际,时而战盾相盖、泼水不入,时而强弩劲枪、无一虚发,时而还掺杂新颖火器出其不意令金军防不胜防,前所未见的一体机可能要起名为“范殿臣”,因为与范殿臣的战斗技能一样:每时每刻都能根据红袄寨的需求而灵活切换功能——
什么红袄寨,郝定彭义斌所领是一支再先进不过的“红袄军”!而且,他们完全就是按金军死守的方式来攻关!以求达到林阡和陈旭所规募的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