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 礼器(1 / 3)
礼治天下,礼之一字,重越千金。
东都洛邑,北山猎场行宫内。
执政了二十五年的,东周第二十四代天子突发心疾驾崩。
此时行宫内的天子遗体竟无人关心,几位身着宽袍大袖的士大夫,分为两方,正争论不休。
待气氛稍缓,一人道:“够了!天子遗驾前,堂堂公卿大夫犹如市井小贩争执,成何体统?你们眼中还有没有天子!”
对面居首的一位老者闻言,冷哼一声,抚须道:“哼!好一个宾大夫,天子驾崩,当按礼制,立现在的嫡子为新君。尔等奸佞小人,竟妄言废嫡立庶!此等忤逆之举,我等仗义直言,反倒是恶人先告状来了,指桑骂槐,老夫看你才是真小人!。”
孟宾:“单公!休得血口喷人!天子驾崩前,曾亲口托孤:托付臣等拥立王子朝!音犹在耳,你老匹夫记性差到这般地步了吗?还是存心要违逆君命!”
老者下首一人此时摆了摆手,帮腔道:“言重了,言重了,哪来的违抗君命?天子健在时,也曾要降旨立庶,是我等谏言,方才让天子收回成命。为人臣子,不正该如此吗?天子健在时尚且不言我等抗旨,现在你宾大夫就莫要给我等乱扣高帽了。”
孟宾:“刘大夫,此一时,彼一时,你也说了,那时天子健在,询问意见,听取了尔等一次谏言。可方才榻前所言,那可是临终托孤啊!二者岂可混为一谈?!”
单旗:“一派胡言!自古以来,哪有托孤大臣,废嫡立庶的?老朽老矣,或许奈何不得你,可你这番败坏纲常之言论,怎堵天下悠悠众口?天下有识之士,又有几人能信服!宾大夫,老夫劝你好自为之!”
孟宾:“老贼休得巧言乱舌,天子早已传典籍礼器于王子朝,若非尔等再三阻挠,早已立嗣!”
刘:“宾大夫,话可不能这样讲,你自己也说了还未改立王子朝为嗣。而古今多少社稷毁于废嫡立庶?我等谏言又何错之有?正所谓: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当今天下纷乱,一旦诸侯以立庶为借口,再行干涉我宗室之事你就算不为自己家人着想,也当细细思量,此番作为,当真是为了王子朝吗?当真是为了周天下吗?”
一直唱黑脸的老者单旗,此时似乎也平缓了情绪,冷冷道:“宾大夫,你可要想清楚了,天子刚刚驾崩,当真要闹到他们兄弟反目,同室操戈不成?”
孟宾见自己说得口干舌燥,对方一提诸侯二字,己方一众大臣顿时面露忧色,此时竟无一人再敢帮腔,算是体会到了,什么是形势比人强。
‘势’不可为,而为之,当真好吗?
他当然知道对方口中那个诸侯,所指的是谁,当今王室衰微,诸侯群起,北方诸侯以晋国,为诸侯之长。但凡诸侯有冤屈,不找周王室申诉,皆找这位诸侯之中的家长来帮助解决。
当年天子斥责晋国来使,不献器皿,数典而忘祖
这一典故的背后,隐藏着多少心酸?不仅仅是因为晋国乃当今霸主,更因为现在嫡子的天然靠山,所谓的‘贵’就贵在晋国啊。
大概也正是因此,先王才有了废嫡子而立庶子的想法吧?天子立嗣乃是宗族大事,天下大事!执政了二十多年的君王,深谙为君之道;又有先驱周幽王的教训,哪能只因个人偏爱而轻易更改?
孟宾顿觉心灰意冷,惨然一笑:“我周王室何至于衰败至此啊?!堂堂天子宗庙,立嗣竟然都要顾虑诸侯态度呵,在你们这帮畏首畏尾之徒的治理下,该当如此啊!能兴盛才是千古奇谈!”
孟宾见对面的一众公卿又要反驳,当即抬手打断,继续道:“罢了罢了,决定权不在于我,只是今日之事,我必当告知王子,由朝亲自定夺!”
“嘿,这恐怕就由不得你了,也别怨恨我等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孟宾闻言,只觉胸口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