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8 腊祭(1 / 3)
即便晴空突然转阴,也远比黑夜更加明亮。
犹如酷暑的春秋晚期,工赐的这五年,就这么平静地度去了,他总有一种预感:这平静并不会持续太久。
年关将至,临时工先生留了一堆竹简,一番交代后,便踏上了行程,回家休沐了。
工赐掐指一算,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整五年了,腊祭一过,便是新的一年。
工府上下,都在为祭祀忙着准备,府内堆满了各地掌柜送来的礼品年货,唯独少东家显得格格不入。
先生一走,武师又还没请来,正值青黄不接,工赐便彻底闲了下来,祭祀将近,大人们也没空管教;工赐看着府内似曾相识的年味,转身抬头望天,看着漫天飘洒的鹅毛大雪,不由产生了些莫名情愫,浑浑噩噩中慕然回首,这都要第六个年头了啊。
即便过了那么久,还是常常感恍然如梦,灵魂不属于这个时代,又岂是学些诗礼就能彻底融入的?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都还好吗?所谓最远的距离,莫过于此了吧?毕竟隔着两千多年呢,这得绕着地球跑上多少圈,才能赶上?’
回首前世,最珍贵的东西,其实一直都在身边,从未改变;今生却变得难以寻觅,明明曾经就在触手可及之处,却擅自认定早已失去;现在才发现,真到了再也无力挽回之时,只希望有一天能笑着回忆过往。
大雪可不会管小孩子的多愁善感,没一会儿,工赐已经成了个雪人,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境,然而脸上刺骨的寒冷,却直透灵魂。
忙着指挥的陈伯,像是一位运筹帷幄的大将军,背手呼喝之余,还有暇关注阖府上下的一草一木,后院厨娘来挑取食材时,热情地与之闲聊了一阵。
待送走后,恋恋不舍地移回目光,瞥见院内突然多出一具‘雪人’时,陈伯才记起之前少东家似乎就站在那赏雪,也不知道那些文人雅士怎么那么多毛病,少东家跟着先生学习才多久?
怎么这么快就沾染上附庸风雅了,雪有什么好赏的嘛,后院厨娘那丰腴曼妙的身材,走起路来一摇一晃得,婀娜多姿,那才好看,不仅好看还好吃欸,做饭好吃;即便是此刻正在忙碌的几个娇俏侍女,小家碧玉,乖巧听话,看着那也叫一个心情愉悦啊。
忽然又感觉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走近一看,这头面都被雪覆盖了,赏的哪门子雪?
伸手拂去工赐面上的覆雪,稚嫩小脸上还有两道泪痕清晰可见,陈伯看着工赐红红的眼眶,在他印象中,自从少东家脱离襁褓起,就从来没见这位小祖宗哭过。
陈伯吓得连忙大喊道:“哎呀!不好啦,少东家被冻哭了,快来人啊,拿褥子,准备热水,快,快。”
工赐无语,这陈老汉又坏我名声,这么点雪,我人还站着呢,有必要大呼小叫的吗?
一群仆从闻声,立马放下手头上事,浩浩荡荡而来,不一会儿就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