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铃不是可有可无的,我也不是(1 / 1)
一个闹铃存在的时间久了,就总会在它响之前醒来。我的身体对闹铃的抗拒使得生物钟精确到了分,每天都能提前醒来,致使我产生了闹铃可有可无的错觉。有一次试着把闹铃关掉,结果第二天上早班迟到了将近一个小时。唤醒我的是生物钟,迫使生物钟工作的是熟睡中大脑对闹铃的恐惧。关掉闹铃,生物钟自然也就罢工了。可见,闹铃不是可有可无的,我也不是。
最近几天都是早上七点的班,加上通勤的一个小时,六点便要出门。去坐地铁的路上总能瞧见路边那家早餐店坐满了人,也只是能看到一家坐满人的早餐店。虽如此,却也百看不厌,因为这是我上班路途中所能遇到的仅有的烟火气息。
有地铁的城市很容易让人们的脚步变快,很容易让人们忘记到达一个目的地的过程。很机械的在某个地方上车,又很麻木的到某个地方下车。人们乐于在互联网上观察世界、了解世界,政治新闻、社会热点、舆论八卦等海量的信息涌向大脑。因为接收信息太多太杂太被动太碎片化,对很多事情我们一知半解,以偏概全,捕风捉影,人云亦云。拿起手机,看着这个世界正发生着数不清的事件,精彩又纷呈;放下手机,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索然而无味。可是坐地铁,不划手机能干嘛呢?看着对面玻璃上自己颤动的身影发呆,还是仔细浏览隧道里发光的广告牌?四通八达的地铁让生活在城市里的人都有了筋斗云,使得人们刚出长安,便至天竺。可是谁还记得唐僧所取上乘佛经都是什么?人们津津乐道的是取经之路之所遇,而非取经之地之所求。
昨天早上出门晚了,距离踩点打卡的那趟列车到站只剩五分钟。三分钟跑到地铁站,一分钟坐电梯下去,一分钟安检进站。气喘吁吁在站台走来走去,看着地铁缓缓进站。急跑急停应当对身体不好,但上班不迟到,真好。营业前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比如拧毛巾,我不反感拧毛巾,但不喜欢一下子拧七八块毛巾;比如泡路易波士茶,总让我想起毫无关联的波士顿倾茶事件,路波茶不含茶碱(咖啡因,波士顿倒的是主要是武夷山的岩茶;还有做奶油枪、配抹茶酱、巧克力酱,奶油,一个我最想从菜单里抹去的东西,跟店长提议干脆不订奶油的货,但想到之前因为奶油断货摩卡没放奶油被人投诉到公司总部,还是作罢。
当然最重要工作的还是调试咖啡,咖啡萃取只有科学没有玄学,玄学是科学无法解释和实证但又真实的存在,一杯咖啡好喝与不好喝都是有原因的,找不到原因只是咖啡师个人在某个阶段的无知,而非真的不可知。因此调试咖啡很有必要,尽管很多因素我们无法改变,但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心尽力找出最适合的研磨和萃取范围,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如果调试咖啡的时候,拿铁的图案很漂亮就更好了,朋友圈有图可发。
周五的早上貌似课不是很多,来喝咖啡的人也少。难得在闷热的早晨有短暂的清闲,跟姣老板搞了一个杯测,咖啡杯测的对比实验消除了绝大多数的“不可知”。在北大店,清闲是短暂的,忙碌才是不变的基调。闷热的清闲被淅淅沥沥的雨水浇的七零八散,因着疫情的缘故,送货的车进学校有着次数限制,我们得拉着小推车去东南门接二十箱货。要说这送货的大哥,平日里时有迟到,晚送一两天也是常有的事。但一到刮风下雨的天气,某种敬业精神就固执了起来。
午饭回来又出去接了二十箱牛奶,车很重,惯性也大,当然这不是把脚磕肿的原因。好些日子没有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颓废着了,本来今天要去美术馆兼职的,本来明天也要去上班的。昨天一步一步挪向地铁站的时候,我不再痴迷腰背挺直的老绅士拄手杖的优雅。电动扶梯的速度也有些快,平稳地踏上去是个不小的挑战。当周围的人飞快的从我身旁走过去,我只能缓慢平和的一步一步向前走着。有些上了年纪的人并非是表现出的那般淡然,他们只是走不快了。当你慢下来,你才会情不自禁地观察周围的人和事,才会留意这个世界。脚步匆匆的人想的都是自己,踩着筋斗云,直奔天竺。
从前的读书人没有现在的交通工具,他们走得很慢,他们中的一些人真的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像老子、孔子他们用的是竹简,牛车拉着就更慢了,所以更伟大,不是圣人便是始祖。木心曾说“人类的历史,逐渐明了意向:多情——无情。望过去看,一代比一代多情,往未来看,一代比一代无情。多情可以多到没际涯,无情则有限,无情而已。”多情多到没际涯,所以有《圣经》,有《道德经》
无情嘛,现代人走得太快当然没有心情,不走快点,上班就要迟到,不走快点,就要被时代所抛弃。被时代抛弃的人还少么?比如那些不会用手机的老人。走的慢是有代价的,这次的代价是肿了的脚后跟,等再放慢脚步,也许就是衰老。时代,是越走越快的;人,过了19岁的年轻人,会越走越慢的。希望越走越慢的我,一天比一天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