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午(15)(1 / 2)
慈怀与姐姐慈卿素日里不常来往,自从随着丈夫运良至市区开店,就更是见不到姐姐几面,但姐姐与她膝下子女的安好一直是慈怀最为关心的。
慈怀坐在建勇身边,慈祥和蔼,“刚刚听建国说,建平要过来是吗?真好,你们三兄弟聚一聚,我也好久没看到你们了。”
建国倒是在去岁末赴市区应朋友的邀约时听闻姨妈就在不远的街道,于是买了一箱酒和香烟过去看看姨妈慈怀和姨夫运良。冬寒岁末,见到外甥有心来探望自己,两位老人家自然是欣喜的,眉开眼笑。即便建国是孤身一人,他们也开了一桌酒席来款待,姨甥之间叙叙家常,显出一派温馨的享受天伦之乐的场面来,甚是动人心肠。
只是建勇,从来在为人处世方面十分不开窍,莫说平时,便是逢年过节也想不起来去拜访哪位长辈,只当过好自己的日子就万事大吉。这样的性子,若是换了旁人,必定不会再理会他。只是陈家上上下下都知道慈卿的这个小儿子一根经、脾气倔,只当他心理还未成熟,所以长辈们都未曾计较过,待他还是客客气气。
至于建平和陈念,建平的工作性质谁人不晓,常常忙得颠倒日夜,连自己的小家都没时间回,更别说顾着姨夫姨妈了。只是他有心会时不时打个电话过去问候,关心长辈的身体状况。再有就是等素华好不容易学校放了假,夫妻二人带上清冉一同过去,老人见了清冉乖巧懂事自然乐开怀,也都以建平为傲。素华也是很不易的,在高中任教,假期都是从指头缝里挤出来。陈念的情况与建勇一般无二,只是她会在很偶然的瞬间想起是否去看望哪个姨妈姨夫,或是哪个亲戚,这样的“瞬间”指的是她在外工作时突然冲击心灵的思乡之情,或是体会到世态炎凉人心难测时,断定只有家才是避风港。但诸如此类情况毕竟是少数,她风风火火的性格不允许她将有太多时间去考虑家人。
慈怀道:“姐姐的几个孩子我最喜欢,都是孝顺有礼貌的。”
建勇面对她,有些不知所措,许是太久未见,许是一个小辈面对长辈与生俱来的尊重。
建勇:“小姨,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你。这个面店是你和姨夫开的吗?姨夫和你身体都还好吗?陌友表姐最近怎么样?”
陌友是慈怀唯一的女儿,和建平同岁。她做事风格雷厉风行,为人直爽热心,慈怀从前去看望慈卿时便说起陌友和陈念有些相像,想来是因为表姐妹,那份相似的性情是血液中固有的。这时礼锡便觉得脸上无光,因为陌友为人稳重可靠,而陈念向来以不靠谱、不正经为亲戚熟知,加之他们父女感情本就不好,礼锡就扔下一句“有什么像的,持家和败家的能一样吗?”便出门去了。
纵然别人眼里的陌友千好万好,但慈怀不满于女儿的终身大事,至今三十的人了还未结婚,连一段正经的恋爱都没谈过。她实在为女儿着急。
慈怀眼见建勇不知所措,急得额头上都有细密的汗珠,仿佛一个做错了事在长辈面前藏着掖着,但撒谎的技巧并不高超的孩子,她不禁觉得好笑。
建勇自然知道小姨在笑什么,毕竟从小他见到她和姨夫也是这般模样,这一点从未变过。建勇自己也笑起来。
慈怀道:“建勇这孩子,还跟小时候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全然不像建国和建平见到我时表现得大方。我还记得小念每次见我总是最热情,一看到就往我身上扑,有一次差点没摔过去呢。”她顿了顿,似有无限叹息,“只是现在见得少了呢。长大了,都忙。”
建国便道:“忙什么呀,小念整天不着家,说是在外面工作,但谁知道真正是干什么。建平也就是看不惯她这一点,兄妹之间关系才尴尬。”
慈怀听了便有些感伤,她一向是将慈卿的孩子当作自己的孩子一般疼爱。这些年,有关这几个孩子的大大小小几许经历她如何能懵然不知?每每与慈卿叙话家常便是一声叹息,陌友也好,姐姐的孩子也好,只盼着几个孩子都能有自己的生活目标,平安和乐地过日子,那便是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