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燃烧的种子（1 / 1）

萧洛的死像石投巨湖，产生的无声波浪却波及到了整个燕城各个角落。燕城东区，燕城三世家之一华家。夜晚，华家老家主华士安在翻阅古籍，思考着今日那个疑难病人病征是否能有更好的解法。华士安之女华丹心推门而入，满身愤怒，跟父亲讲述城中近日流传萧洛之死的传言。华老家主放下手中之古籍，沉沉一叹，那个善良的小姑娘，曾来拜访自己，以自己之名扩建医馆，出资过半却不求回报。并兴修医学管，聘请杏林讲师，对年轻医者不收分文，常年累月之下，使得燕城医道畅通，燕城百姓受益永年。这个不是医者的善良女孩却天生一颗赤子仁心，让人喜爱。思绪及此，乃是唯有一声长叹：“唉。。”华丹心心直口快：“那个人形妖邪什么时候也学会救人了，萧洛之死必定和他脱不了干系，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老天怎么不开眼收了这妖邪。”华士安只是一味摇头：“心儿，慎言。”华丹心见父亲只会一味叹息，愤愤转身离开：“恶疾易去，人心难医。这世道人心非下重药不可医。”华士安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继续摇头：“医海浩瀚，穷一生尚只能扁舟一隅，哪还有余力缝补人心啊。心儿你。。哎。。。”

燕城南区，燕城三世家之一傅家，燕城首富豪华家宅之中，当代家主傅升财正向几个得力下属交代，近期要将所有傅家与萧家相关产业进行切割，禁止傅家任何人再和萧家来往，违抗者重罚。

燕城之北，燕城三世家之一欧家，兵器铸造世家，人妖两族都得闻名，燕城神兵利器多出其族。欧家曾在人妖大战之时铸造杀妖利器赤火血刃，对妖族杀伤力巨大，在大战中对妖族产生巨大伤害，为燕城抵抗妖族做出难以估量的贡献，为燕城各大家族称颂。

当代欧家之主欧千霄，正在后院他专属的煅器房中，半裸的健美上身早已汗流浃背。欧千霄一手握者一柄黑色短剑形剑坯，一手握着寒铁煅锤，一锤一锤落下，每一锤的力度都不曾相差分毫，只见欧千霄双眉紧锁，前方炉火中的火焰仿佛烧进了他的眼中。

同时没有人知道，荒烟城邦之内，北城区最混乱肮脏的区域地底下，有间不见天日的巨大密室，密密麻麻挤满数千正奴。这些正奴每晚聚集在此，此时的他们眼中尽是虔诚与狂热，没有了白日的迷茫和麻木。这些正奴中央围着一个圆形高台，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光头老者，双手平举托天状。祭首长袍之上绣着一朵血色莲花，血色莲花之中再开彼岸花蕊，妖异的血色在昏暗烛光下犹如活物，密室中墙壁上可以看到巨大莲影缓缓移动，慢慢将信徒们的身影覆盖其中。黑袍祭首，眼神空洞冷漠，看着台下全无白日时麻木得信徒们，口诵劫经，在一片妖异氛围之中，时间随烛泪落下。一日劫经洗心之后，只见暗劫祭首声音突然拔高：“天下灾兵起，圣教现人间。众生逢魔考，劫尘炼灵丹。”数千信徒听后，寂静片刻，随后爆发如疯魔般狂喊：“劫尽归真，劫尽归真，劫尽归真。。。。。。”密室上的北城区地面被震起阵阵尘烟。

燕城东南，刑道院内，一座精致淡雅的小院内，一间人迹罕至的厢房内，今夜点起了一盏桂香小烛。花窗之前是一张用梨萍木镂空的简易小桌。桌前坐着一道倩影，侧颜绝美，多一分丰腴过，少一分清瘦多，微翘朱唇掩贝齿，轻挥长睫收春颜。女子纤纤玉手，十指修长，正提笔写着一叶兰花短签。美人声音悦耳，自言自语：“善之首，恶之极，真是有趣的碰撞。已经被播下的希望种子，正待一场春雨浇灌，这场东风来得正当时呢，呵呵呵。。。”

萧洛死后，燕城周边荒野葬地布施的人变少了，各个荒野葬地的正奴对布施减少感到愤怒。令人不解的是，荒烟女神的传说没有因此而消失，反而流传的越来越广。

不久之后燕城之主告全城书。大意为独子燕云鸣，性格顽劣，失德乱法，扰民伤财，致使燕城法理难彰，城民怨起。今经劝诫，鸣已悉心悔过，愿孤身入幽兵府军，从军补过。这张告城书飘得满城都是，大街小巷张贴了好几个月。只是大概也没有几个人会当真。

萧老爷在萧洛走后月余就已经像是苍老了十几岁，原本一头灰发藏乌丝，如今只有满头灰雪，未经打理，显得有些杂乱。萧老爷离开了商海，散了大半家产，只留一个老仆，一间僻静屋舍。人生无可恋，垂垂老矣，唯有待死而已。

半年之后的一天半夜，萧老爷在寒冷的屋舍外门沿上坐着，穿着单薄的衣服，嘴唇冻得青黑，静静的望着白月照雪。萧洛就不喜欢雪，雪天总要冻死很多的人。但萧洛喜欢明亮的月，月有很多美好的传说，而且人人都能分享月的光。老仆一个月前也离世了，现在屋舍内就剩萧老爷一个人。在迷迷糊糊中萧老爷身后出现一道阴暗身影，他将屋中找来的厚棉衣盖在了萧老爷身上。那个阴暗萧索的身影坐到了萧老爷身边，借着月光，小老爷看到一张二十多少的脸，消瘦而眼神阴沉，月光好像照不到他身上，所以他身上没有光。消失半年多的陈有成给萧老爷讲了一个真相，一个让他并不意外的真相。

萧老爷说：“孩子，感谢你告诉我这个真相。”

陈有成声音冷酷：“我今夜来不只是为了告诉你真相，而是想要得到你的帮助。”

萧老爷明了：“有些事，注定无法成功。洛儿为你们耗尽一生，你人生的改变就是对她努力最好的回报。离开吧，你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陈有成望向月亮：“我的生活没有了光，我现在只想试试驱散一些，笼罩在这片世界里的黑暗。”

萧老爷摇头拒绝：“洛儿不会希望你这么做的。”

陈有成：“我只是想为心中所想，尽些心力而已。”

萧老爷突然呼吸急促起来，睁大眼睛握紧手中拳头，盯向陈有成。“何不打起精神，为你心中所怜，尽些心力呢。”当年开解之语，言犹在耳，如今眼前之人身上怎么会有洛儿的影子？萧老爷一时热泪盈眶，不觉渐渐泪流满面。

陈有成看着伤心的萧老爷，静静地等着，等着萧老爷平复心情。萧老爷明显的恢复了些精神，他用苍老的手慢慢擦干眼泪，对陈有成说：“这时一条没有出路的悬崖。”

陈有成惨然笑到：“我早已身处断崖之下。”

萧老爷问：“孩子，你想怎么做？”陈有成站起身了来，眼中仿佛有火光冲天：“荒野风大，我们正奴总是担心野火燎原，如今我却却渴望烈焰焚天。

”萧老爷皱眉摇头，良久之后轻声再问：“可怜的孩子，你有名字吗？”

陈有成点头轻声笑到：“陈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