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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市电台台长五十岁开外,戴眼镜,人比较清瘦,个子高,姓洪,随同的还有两位副台长和两位编辑。何老师先把我向他们一行作了简单介绍,然后开始播放我的稿件录音。洪台长很认真,一连听了三遍,他旁边的一位副台长抬头看了我一眼,微笑着朝我点了点头。
洪台长听完后,沉默不语,大家都看着他。过了一小会儿,他从办公桌上的一摞稿件中随意抽出了一篇,让我现场念念,我接过稿件,听见何老师不经意地轻轻咳嗽了一声,我看见他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我即刻凝神贯注飞速扫了一眼文稿,再调整呼吸,控制好音调和节奏,顺畅地念完了稿件。
洪台长眯了一会眼,大概是回味了一下,起身笑了,对何老师说:“看来先逼着你找到接替人,再答应你转岗的要求是对的。”说完,带着大家一块下楼了。
“表现不错,有希望!”叶老师对我的临场发挥表示肯定,何老师说还不能盲目乐观,要看看洪台长他们商议的结果。于是我们坐下来闲聊,闲聊中,我了解到,叶老师的父亲曾在北方某部队任职,后转业回归地方,叶老师从小在北方长大,所以能讲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她提醒我要加强普通话的口语练习,平常要大胆开口讲普通话,不然有些习惯性的方言语调会影响正常播音时的调值,再就是一字多音要注意,比如“血债要用血来偿”,前后两个“血”字的读音就不一样……
“叮铃铃……”内线电话响起,洪台长通知何老师带我去他的办公室。我们下到二楼敲门进去,洪台长招呼我们坐下,再递给何老师一根烟,对何老师说:“你的烟瘾和我差不多了,你要是能少抽一点,还能在播音岗位上顶几年。”
何老师吸了一口烟,弹了弹烟灰说:“我师范毕业到学校教书时,就开始吸烟了,难得戒下来,这不是主要原因,关键是我声带长了小结,医生早就说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行,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接替人选,没办法休息。小刘是我帮通镇广播站面试播音员时发现的,他在基层历练有快两年了,我看进步还不错,所以才向您推荐的。”
洪台长说:“刚才听了小刘的播音,声音天赋不错,播音水平也还可以,应该说,是可以胜任我们电台播音员岗位的。你前面给我提过,小刘在通镇广播站是聘用的,这有利也有弊,有利的方面是小刘可以直接过来上班,不用走正规程序出调令,否则这个程序很繁琐,不利的方面是小刘来上班后,他今后的身份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是聘用吧,学历他虽然在自考,可他不是城镇户口啊,还有,以后怎么办理事业单位的编制指标问题。”听完洪台长的话,我看着何老师,心里想着:进城好难呐!
何老师说:“台长,我觉得男播音员比较难招,这是现实问题。小刘是个苗子,可以让他先接替这个岗位,等他的播音水平稳定了,并能得到上面相关领导的认可和肯定,我们再以特殊人才录用的形式逐级上报,逐步解决这些问题。”
“嗯,这也是个办法,可是要时间熬啊。这样吧,台里的集体意见已经确定了,但是我还要向局长汇报一下。年前的事情多,时间来不及,年后等通知吧。”
从洪台长办公室出来,我虽然感到前途还不是那么明晰,但至少在茫茫迷雾中看到了一丝曙光,我向何老师表示万分感谢。何老师说:“我也是来自西河镇农村,师范毕业后在乡镇教书,后来有人推荐才调进电台当了播音员。你虽然没能考上大学,但你有一个难得的声音天赋条件,刚好我能帮上这个忙,带一带你,这是我的职业本分,也是出于我对农村出身的人还有一份同感,你不要把这个事总放在心上。”
有幸遇见何老师,是我的福气。对他而言,是为职业转岗后放心的托付,而对于我来说,是贵人相助,将彻底改变一个农村孩子的命运和前途。
我回到通镇广播站,跟郭师傅说见过了市电台领导,还没有具体结果,要继续等消息。他劝我不要着急,有动静总比没动静好,动静太大也不见得是好事,细火慢炖,水到渠成。
春节前后的工作十分繁忙,我无暇分心对能否调进市电台做更多的揣测,也不能让刘站长觉察到我工作不安心,引起不必要的震荡。
时间一晃进入四月,暖风拂面,桃红柳绿,楼下院墙上的爬山虎已绿意盎然,扬眉吐气了。对于眼前的那抹抹绿,我会忙里偷闲去聆听它们初长成的喜悦,哪怕它们窥探过我年少稚嫩的青涩,或记录过我忧虑无奈的过往,但它们都是陪伴过我,且见证着我一直在努力的伙伴。
百花争艳的余媚,徐徐荡开人们的心扉,红尘笑语,陌上花开缓缓归来。
刘站长在站里的集中会议上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全市乡镇广播电视管理工作现场会,选定在通镇召开,时间是五月底。
郭师傅是举双手欢迎的,这意味着会议圆满召开后,刘站长可能要向市里“进步”了,他接手站长位置的时间近了。而岳师傅、肖师傅、张师傅他们,既不兴奋也不抵触,会议在不在通镇召开,他们都会是“原地踏步”,该干啥还干啥。
根据现场会的议程安排,刘站长分工布置了两项工作任务:郭师傅和我的工作任务是:报请镇领导参会、请镇招待所安排食宿和会议室、清洁整理站容站貌、录制一套本站的广播电视节目在会议上播放;刘站长与其余三人的工作任务是:安排参会代表参观乡村有线广播线网、村广播室规范建设以及村村通的发展现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