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七 为汝作迷榖,此生断不相离(1 / 3)
少年天性疏朗,差些细致,仅女脩瞥见那老者面露哀容,或知些隐事,心中已留了意,只是他既不说,自己也不消冒昧前问。
先前遇见所谓邪祟时,女脩即拈过一截冰锥探看,并不曾察觉妖气,反倒是这一路上那马车甚是怪异。
那日看得分明,舆内似有别人,且莫说他,就是孙木由这般粗心,也晓得此事,话说这风修伯为何隐瞒于众?
她浑身疙疙瘩瘩,但觉此公有异,惜木由傻子一般,并未留意。
女脩自遇少年,心中多有龃龉。无量阿僧祇劫以来,彼为怙主,随行皆睿智之徒,虽存冒擅,却有悟性,岂有这般顽属?
“吾观此孩,如陷迷雾之中,不知辨识日向,未晓查察树容,若此行得过,皆赖好运;若久困难逃,是其活该。”女脩自语道。
正思量间,又觉既与他相遇,必生因缘,不可不管。盖其历经万亿劫,所遇甚众,习得性情万千,因象而动,只是每到关键,如来慈悲念起,必生护佑之心。
是时,风尘仆仆,猴娃正专注驾车,女脩忽低声问他:“你识得妖孽吗?”
木由有些惊诧,肚内思道:这女子从不多言,怎地蓦然主动出语?他虽浅疑,却也并无深究,只随性作答:“分时候。”
“唔,什么时候识得?”
“那脸上写着‘妖孽’二字的,必非善属。”
女脩眉头微蹙:“你竟有心思说笑。”
孙木由见她无端又面露愁容,颇觉不爽利,然犹发问道:“我竟忘了,你辗转万劫,不受泰媪约束,必积攒得莫少学识,不如就教教,如何辨别妖孽?”
那女子将秀发拨于脑后,莞尔又曰:“清扬之精谓之‘天’,浊重之聚谓之‘地’,‘人’便是天地和合的产物。这里的‘人’乃生灵之总称,并不单指人类。”
少年疑惑:“‘人’非人类,岂不荒唐?”
女脩横眉道:“合该你一辈痴哉,尔看那沟渠中流淌之物,人们称之‘水’,凝结而为‘冰’,升腾遂得‘汽’,称谓不同,其实一样,是变化之理。休再胡言,听我告汝!”
那木由更加讶异,顿觉她有了往日未见的威仪,如同师长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