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面口袋与野花与芭蕾舞(2 / 3)
王平安点点头:“知道了。其实也没有那么不想去,我还是挺想看看当年的大家现在都什么样的。”
“怎么,有忘不掉的小姑娘?”司机师傅打趣道。
“没有。”有那么一瞬间,王平安脑海里浮现出小方的身影。
“我看是有!”司机师傅一副确凿的口吻,“刚刚那表情,就是有。人啊,第一次动情是最难忘的,大战的时候,我和我们连队的卫生员感情很不错,她把我从死人堆里背回来好几次。”
司机师傅看着前方的眼神透出些怀念的味道。
“那时候战时供应不太行,毕竟都打到那种程度了,发到前线的都是统一规格的用品,女孩子也要穿男式军装,男式内裤。她的军装总是不合身,看起来松松垮垮的,因为战时不能留辫子,她就总是一头刺猬一样的蓬蓬头。
“印象中她总是像男人一样说话,还会在包扎的时候骂我们,‘不就是疼么,忍着点,吗啡要给重伤员用’。
“我和她感情很好,我记得特别清楚,那是战争最激烈的那一年,我们在前线打了41天,终于撤防下来补充修整,上面犒劳我们,给了很多面粉。
“然后她跑去找司务长要了两个面口袋,改了个裙子穿上了。修整的驻地旁边有一片草地,那时候正好是春天,草地上开满了叫不出名字的野花,她就在草坪上翩翩起舞。
“我这时候才知道,她战前学过芭蕾。她本来可以在铺着红毯的大舞台上随着交响乐团的音乐起舞,但是现在却在一片泥泞之中踏着舞步,只有蛐蛐给她伴奏,飘飞的裙子是两个面口袋改的。”
王平安突然接了句:“面口袋上还写着净重三十公斤对吧?”
司机师傅哈哈大笑。
笑完他又恢复了刚刚那副怀念而又神往的表情:“但是我们所有人,我们连队剩下的三十多个兄弟,就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她起舞。
“战后我去看过芭蕾,然后我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我确实欣赏不来这高雅的艺术。可是那个时候,我觉得我能懂。后来她跟我说过,那时候她跳的是什么大鹅湖。”
王平安:“天鹅湖,苏联的艺术家的作品。”
“对对,就是这个。那时候我们全都看呆了,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觉得我闻到了野花的芬芳。我学过心理学,我知道这叫共感效应,用我现在的心理学知识,去剖析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爱上了她。
“对我来说,那可是珍贵的初恋。”
王平安:“那后来呢?她牺牲了?”
“没有。我们都平安的活到了胜利。快胜利的时候,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只差一层纸,但是谁都不捅破。可能是怕捅破了之后却牺牲了,留下另一个人痛苦吧。
“战争结束后,我们很快就复员回家了。当时到处都需要人力来进行重建,我也投身大潮。我们那时候可不是开出租这种可有可无的职业,那时候我们是光荣的运输工人,是复苏的大动脉呢!
“在工作中,我认识了现在的爱人。干净,漂亮,有着温暖的笑容,完全不是那个野小子能比的,我马上就被温柔乡俘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