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回 恩义难决出师门(1 / 3)
只听钟麟续道:“我心中实在不解!原想去碧霞宫朝见师尊,可在柴桑口遇到赵小锡师弟和二师兄夏遂良的座船,便想打听师父的讯息,同乘船去小蓬莱。可是他二人竟说什么‘我不是碧霞宫的正式弟子,只是记名弟子,如今失了洞庭湖,找师尊也无计可施!还是快快去汴梁城做官老爷去吧!’他二人言语嘲讽还则罢了,赵师弟竟不欲我登乘同舟,好似他座船上有什么不可言明的事情。我受不了这气辱,便折而北行,期望在三教堂龙虎风云会定能面见师尊!”
那于和对钟麟所遭遇,似乎并不挂怀,对其同门不相互助,也并不在乎,反而哈哈大笑:“钟麟!我碧霞宫记名弟子,向来不可随便至碧霞宫见我!你自然知道!我且问你:你入我门下甚早,也只比你二师兄夏遂良晚上一年,你可知我为何仍将你置在记名弟子之列?”
钟麟陡然心凉,道:“是啊!这么多年来,师父您疼我爱我,只要是我想学的功夫,只要向您提起,您便倾力传授。可如今您门下正式弟子二十余人,连那小罗霄都能常在您身旁聆听教诲。而我仍是记名弟子。我实属不解。”
于和眼光掠过钟麟面堂,脱口道:“凡是入我碧霞宫册籍之弟子,必先天资佼佼。你钟麟之天资,丝毫不在我其余入籍弟子之下。但是你生来便与他们不同!他等众人,心中只有武功艺业,可以做到专心无鹜。而你,心中藏的东西甚多。你心中藏着你钟氏一门流落之人,连那钟麘都被人收养多年,你还是跋涉数州,将其带至洞庭湖。你那断臂的叔父,一个流落乞讨的老兵,你也四处探寻其讯息,将其带到洞庭湖颐养天年。当年跟随你父的部众,在你父被朝廷下令处死后,有些受牵连的人藏了起来,也不知道你有什么方法,竟让他们都逐渐的听命与你,收在你的麾下。那还只是你十七八岁时便做到的事!你心中藏得是征战杀伐!我不让你向宋廷复仇,你倒是还算听话,你收敛了你的锋芒,你变成了心中藏得是称雄一方!你自幼跟随与我,我岂不知?我可有说错!?”
钟麟此时倒也坦然,凌然抗道:“师父所言丝毫不差!但是,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倘恩亲都不能保全,何谈他事?”
于和二目中精光射出,扫过周天一和钟麟,凌厉道:“这位周大帅,与你身世相怜。难道你二人频繁出入在塞北西夏和黄河门之地,便毫无所图画么?”
周天一上前一步,迎着于和摄人心神的目光道:“不错!于教主不但武功冠绝天下,思虑更是洞察秋毫!我二人岂止是有所图画,更要大有作为!我二人既不愿受赵宋之约束,更不愿坑害中原汉民生灵,大丈夫所作为之事,无愧无怍!不似你碧霞宫的弟子行事!”言语之中似乎对碧霞宫深恶痛绝。
于和以为是周天一为钟麟抱不平,故此倒不怎么理会周天一的态度,不再看他二人,而是背起双手,在月光下徘徊几步,缓缓道:“钟麟!我对你视若己出,你无可否认!我让你让出洞庭湖之际,便为你想好了一所去处!这去处恐怕就是你与这周天一所共图之事。我甚至都已经为你做好了如何实现。再过十年,你便又是一方豪强!”
钟麟摇了摇头:“但是在诸师兄弟眼中,我实属外人!何曾有过亲近之意?一方豪强?我在洞庭湖已经做到了,可师父为何无视我近二十年的心血,便弃之如敝履!”
于和有些愤然,呵斥道:“因为洞庭湖地处大宋腹地!你以为官家铁了心剿灭你洞庭湖,你真能守得住?!顶多你就算守个三年五载,那结果也徒然是令你洞庭湖数万人之死,再折损我大宋许多的兵力粮饷!我大宋由你洞庭湖而国力损耗!这损耗的国力,不应该在我大宋内部,应该用在塞防之上!若由得你那般做法,此消彼长,便是便宜了党项契丹等一众异族!我岂可由你?我定会助你再获根基之地!只要你心中有夷夏之防,有护卫大宋生民之心。”
此时钟麟却坚定的又再一次摇头,果断的道:“师父!若在半年之前,您在信中有此语。我钟麟定遵从师父之命。但如今…我与周天一大哥八拜结交,生死兄弟。他有意让我入铁枪门,甚至连门长之位都愿意让于我。当然我是断然不会接受门长之位的。我也没答应入铁枪门。我也从未想过脱离碧霞宫,但是!前日里从襄阳王府逃出的王官雷英说了一件事,令我再难面对碧霞宫!此事事关周大哥与碧霞宫。我既不愿忤逆师尊,也不愿丢了结义之情。事出两难,却确实是碧霞宫的……师弟做事不妥!”
言毕,钟麟冲着于和的背影,跪倒在地,大声道:“师父大恩我万死难报,恳切师父将我革除记名弟子之籍!我宁愿做个无门无派的江湖人士,无论以后行事是成是败,断不至于辱没了碧霞宫和师父的名头!”
任江湖许多人记恨于和,于和都从不挂怀。
任无数江湖好手,到碧霞宫挑战,于和也是轻描淡写将对方打败,然后哂之一笑。
任当年亲历武当大战,于和也从无畏意。
任钟麟苦心经营的洞庭湖自己一句话丢掉,也就是丢掉了,宛若扔了一片树叶。
任钟麟当着普渡,直言自己门下弟子情谊寡淡,也不介怀。
任周天一对自己言语不敬,也只是一笑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