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境的尽头（1 / 6）

大漠茫茫，众人行走在这里如同沙砾般渺小，跟随伊达尔的同伴之中已经没有了希末的身影，她深深的伤害了他，他与她背道而驰是最仁慈的做法，他实在不想去伤害昔日的同伴。至少她走了，伊达尔仅仅只是多了一份惆怅，而不是一个图谋着其他的人还存在在自己身边。

艾伦的伤口已经痊愈了，洛瑞负责看守背后，伊达尔则是带路，他现在改变目标了，将目光放向远处的孤鹜飞过的地平线那头，那边浑圆的太阳快要落山，而伊达尔要做的就是前往那头的尽头，他相信那边一定有一个类似时境的真理之门，骷髅们透过微微散发的灵光给他传达了这样的感召。

从中午得到这样的启示到现在，已经傍晚，他们就一直步行在荒漠之中，不得使用灵力，否则那些光境又会再次袭来，他们根本没法躲避，万一困在里面出不去才是最糟糕的。好在洛瑞和艾伦并没有怀疑伊达尔的直觉，紧紧的跟随着他，他们很信任伊达尔，伊达尔也在一路上和他们讲解自己在神庙遇到的故事，他们才明白希末的真正企图，深深的感到惋惜，毕竟希末也是陪伴了他走过不少的冒险旅途。伊达尔本人除了惆怅以外还是惆怅，他并没有被悲伤淹没，只是浅浅的感觉到，那种惆怅如一面浅湖淹到了膝盖，它透明无暇，可以见到沙质的底部，和欢快的鱼儿，他感受到那种宁静的氛围，接近死亡的宁静。

他依靠着感召，渐渐靠近了一处哨塔遍布的荒漠，它们的头顶有着黄白相间的塔尖，塔楼看起来弱不禁风，木板上还有许多脱落的木皮，像草一样耷拉在一块，露出被水泡的腐烂黑斑，而且那些水渍还很新鲜，几乎是才过去不到几个小时，地上还有一些潮湿的地方，伊达尔感觉到有一丝诡异，在茫茫的荒漠之中，哪里来的这么多水？并且可以在短时间内将木板腐蚀成这样？他瞬间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水，而是流体灵光，带有巨大的侵蚀性。

他警告艾伦和洛瑞不要靠近它，自己先尝试用灵光和它们反应，被排斥了，并且很激烈，还带出了火花，在附近勘察的艾伦也没找到什么线索，于是伊达尔突发奇想，他开始大肆使用灵力，召唤出一堆毫无用处的狂风，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些光境的接踵而来，伊达尔立刻跳起，结果那些光境就把他脚下的哨塔给吞入了，那一块有着不明的流体灵光的部分也被吞了下去。刚开始光境还像一团暴动的史莱姆，很快就躺直在地上，瘪了，最后烂成了一滩稀烂的灵光，这些灵光对附近的工厂和底下运输装置有着巨大的冲击，同样也会继承那些流体灵光的腐蚀性，它们破坏管道，渗入地下，给这里造成了不小的损失，过来收场子的人是之前那个解救他们从机械工厂出来的那群人中的队长，他说好巧不巧，又是为你们收拾烂摊子。可惜这次他并没有收拾的如预料那么好，因为这种液体灵光的腐蚀性过于强烈，以至于地下十几米处完全都被掏空了，就好像没了内脏的虎腹，只空有一层黄色的皮毛。

他们继续上路了，而他们并没有受到惩罚，因为，他们还得感谢他们发现了这些隐患，这中灵光正是他们要打压的，它们来到这里已经有很多年了，几乎完全都无法消灭，层出不穷，现在在高压的打击下，它们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几乎消失了，但是如今他们又发现了这样的流体灵光，这意味着他们还需要警醒，并且值得注意的是很有可能这就是唯一的残留，这些话都是队长说的。最后队长在临走前还是给我们畅说了一会关于流体灵光的故事，不过大多都夹杂着太多的个人感情上的夸张，简单来说就是时境上来历不明的灵光回收之后就成为了这样的流体状，带有侵蚀性，最根本的原因还是追究于时境上的人们或者某些灵族，只是芜境的人都不可能再次回到时境之上查看真相。而伊达尔心中自有答案，但是他选择了沉默。

他们继续行走，伊达尔跟随着骷髅的指示，后头的同伴紧紧的跟着，大漠之上，泛着的金芒在夜幕降临之前慢慢消逝了光泽，余留下金粉的光韵。艾伦恢复的很好，已经完全不会落下伊达尔的步伐，洛瑞则一直在回想希末的事情，她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大概是在一片漆黑的林地之中，那时的她看起来就有些深藏不露的感觉，没想到真的是如此。她一直久久不能忘怀，他们又遇到了一片城邦，这看起来也不像是现代时境的建筑物，可能是某个轮回的，全部都是红砖屋，灰砖石顶，沙砾铺成的小道，井上还有玉虎的石雕，门把手都有金蟾模样的锁，看起来气派不菲，干枯的毛榉树早已死去，依旧在井后屹立着，上面似乎有闪闪发光的东西，伊达尔跳上了树，发现是一颗水润的金果子！金黄的样子有点偏向于秋天成熟的枫叶，上面还有一些青涩的斑点。

伊达尔尝试触碰了他一下，很快它的反应极其剧烈，果皮表面膨胀的极其剧烈，几乎果皮都膨胀到只剩下一张薄薄的膜，伊达尔立刻跳到远处的屋檐上，可随着伊达尔的离开，它又不再膨胀，缩回到了自己最初始的大小，他的内心异常的恐惧，这让他联想到了那些光境，基于一样的颜色，和不断扩张的趋势，足以让他心生胆寒，他实在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又被困住了。于是他选择不再对它展开研究，而这个时候洛瑞反而一个健步，踩踏着树干攀登上去，徒手摘下了这枚金色的果子，她用手试了试它的质地，富有弹性，伊达尔连忙缩回到屋檐后头，不敢直视这样的场面，并且呼吁他们赶紧撤离，伊达尔对自己的反应也感到十分的诧异，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样的一个果实而感到害怕，难道说是这不是自己的感受？就像是骷髅们借助灵光给自己感召告诉他远处会有芜境的尽头一样，或许他早就已经和骷髅们在不断地磨练和战斗之中融为一体，成为了共同的生命体，因此骷髅现在不用出场麻烦自己，而伊达尔也可以听到它们的声响做出判断——那么就可以断定，这个感觉恐怕就是骷髅们传来的，而不是自己，毕竟对于自己而言，他完完全全是不会产生如此让自己害怕到自己都开始有点鄙视自己的勇气的程度。

伊达尔最终遵从了来自骷髅的请求，远离了洛瑞，但是洛瑞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神乎其乎的，只是有点扫兴的把果实扔到了灌木丛中，果实在半空中漂浮着，并未完全落地，只见它随着微风慢慢的漂浮上升，仿佛把空气当作了阶梯，在上升的过程中它开始形变，膨胀，化为巨大的盘羊首，募集着许多的灵光，汇集在螺旋的羊角上，它在剧烈的颤动，双目里闪着绿玛瑙的折射光，在剧烈的颤动中羊首继续形变着，他的底盘开始繁殖着肉体，像是浇筑融化的铁水一样，在无形的模具中形成了一个完整的身躯，它看起来就像是人兽结合的物种，它落到地上，虎视眈眈地盯着伊达尔，当然他最不能放过的是离他最近的艾伦，此时的他正想要缓缓撤步子离开危险区域，但很不幸的是它早已发现了他，它的动作不像是一个正常的生物应该具有的，有些类似自创的非常见的灵力，它的吐息会形成一处迷雾，在雾中所有的事物都将消逝，而生命将会迷失，最后所有的不幸就会化作一面绿湖。艾伦被伊达尔救了下来，他用强大的风场吹走了艾伦身旁扩散的迷雾，这样只是起到了一点点的抑制作用，浓厚的雾一层接着一层席卷而来，铺天盖地，势不可挡，完全无法用风力解决掉。三个人疯狂的朝着远处的尽头跑去，稍微怠慢一点就有可能永远迷失在雾中。

艾伦喘着气说『伊达尔，我的伤口似乎又开始我可能跑不动了，你不用再管我了！』

伊达尔听的火冒三丈『不可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觉得我会放弃你吗？』

『大伙快点，来我这！』洛瑞喊道。

洛瑞立刻水蟒化，载起了艾伦和伊达尔两人，水蟒的高速冲击用于逃跑也非常适合，同时在后排留下了大量的水花柱分散云雾的强度和速度，打乱其行动顺序。『不好意思，我真不该去把那个果实摘下来的』

『哎，没办法，我们总是会对一些闪闪发光的东西感到好奇，我们或许还没有长大吧？』

『哈哈哈，伊达尔，我还以为你要长篇大论了呢！』

『一定程度上来说我已经不想这么干了，毕竟现在的情况我们有目共睹！现在可不是争吵这个的时候』

洛瑞继续加速『抓紧了！接下来的速度才可以真正的甩开迷雾，可不要掉下去了』

两人紧紧抓住洛瑞后背的蓝须，随着一阵猛烈的加速，空气仿佛都要撕裂，迷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甩在后头，此时伊达尔只感觉到风声的呼啸，自己眼皮都无法睁开，抓紧的手不敢懈怠一下，此刻要是松掉了，摔下去非死即重伤。

洛瑞在此刻真正的感受到自己和水合为一体，水流划破空气，以最小的摩擦穿过空气的阻力，此刻光境也都在高速之下化为了一道道闪烁的，拉长的光彩。后头是否还有迷雾，两人已经不知道了，他们也无法再回头查看，那样会让他们的头摆不回来。

约莫过了几分钟，水蟒的速度缓慢了很多，而可以看到后面疯了一般跟过来的迷雾。『洛瑞！为什么停下来！』艾伦大叫道。

『不，艾伦，我们已经到了尽头，在尽头，一切芜境的事物的意义都将覆灭』伊达尔说。只见那些迷雾扩散到十几米开外的地方，就再也无法延伸过来，仿佛遇到了屏障。『这里就是芜境的尽头吗？我感觉这里的空气让我无法再继续前行了，它们给我一种极强的阻力感』洛瑞变回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