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往事如烟(2 / 3)
酒过三巡,泉生自屉中取出一包木屑,放入香炉中捻燃,一时间沉香如蓝烟袅袅,盘旋而上。此情此景中,他娓娓开口:“药小爷,可否允我讲一个故事?”
“讲吧!”药蓠干掉了第一碗老酒,在香雾中与我们相视而笑。
九年前,滕王阁外残阳如血。
渺远的笛声划破长空,一身行者装扮的男孩斜倚在雕栏旁,目光茫然地望着远处的水天一色。山色碧空,红云万里,几艘帆船从山间驶出,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投下偌大的倒影。
男孩知道,此刻自己晚归的父亲正一身名牌,悠闲地站在游艇的甲板上,说不定手里还捧着香槟,频频与某个满嘴油光的客户碰杯,还有那些阔绰的游客,在江面上纵情狂欢时,总会将各色鸡尾酒洒入水中,红红绿绿的色彩随荡漾的水波化开,好似酝开的染料。
男孩撩开长发,轻呷一口手中的葡萄酒,听说这是西班牙酒庄的倾力酿造的,味道果真不一般——但在余韵上,还是比古法酿制的姑苏酿略逊一筹。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哇!”杯酒下肚,男孩仰天长叹,言语前竟流露出一丝脱俗的惆怅。
“少爷?”话音落处,一个瘦削的伙计赶在近前,哈腰向男孩道,“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等等!”男孩不耐烦地一摆手,目光并未从遥远的天际挪开。
伙计欲言又止,转身无奈地走了。
其实,男孩根本不想回家,他讨厌自己的大老板父亲和设计师母亲,甚至有时还恨他们为什么让自己降生到这个世界——他和这个世界是那么格格不入!他想要的是,策马天涯的热血人生,是一片可以让他闯荡的侠义江湖。或者,只给他一片旷野,一座茅屋,可以沉浸在大自然中看云涌风起,与岁月无争也好啊!
然而,这世界留给他的,却是累赘般无止境的奢华和虚伪。连眼下这悠悠流淌了几千年,不愠不火的赣江,都快变成富豪们的水上乐园了!
“究竟要逃到哪里,才能看到古时的月亮?!”男孩望着渐渐升起后被巨帆遮挡住的那一轮明月,发出愤懑的低吼。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谁?”男孩忽听见头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连忙抬头。
“这里。”那个声音再次响起,男孩只见不远处的房梁上有一大鸟的黑色轮廓。
“是,你在说话?”男孩揉了揉眼,他突然想起自己曾在某本古书上看到过关于“能言鸟”的记载:这种东西学名“羽人”,身高七尺左右,头戴斗笠,智商与人无差,寿命在九百年左右,不喜人烟,常居荒郊野外。
大鸟抖擞了一下羽毛,竟伸展开双翼朝男孩深揖一礼:“没错,是我。”
许是出于震惊,许是出于好奇,男孩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紧走几步扑到屋檐下,抬起双手抓住突出的瓦片,身体前倾,想再看真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