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孤注一掷(1 / 2)
桑晴兮险些死了。
之所以没死,是因为恰巧谢迎天派人来问她的情况,而后派了一位太医过来问诊,这才勉强保住了她的命——虽说桑晴兮并不觉得活下来是一件幸运的事。
谢迎天不想让桑晴兮死,谢寿也不想,虽然他们父子俩的理由不同。
谢迎天认为,桑伯婴刚刚被他处死,他虽畅快了一把,但也知道,这件事定会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桑伯婴宦海纵游近五十载,门生故旧数不胜数,因为敦厚正直,陛下对他也很是倚重。而且,他们曾经是要好的亲家,一朝反目,纵手下行凶,说出去也不好听。所以在这么敏感的时期,谢迎天不希望桑伯婴的女儿在公主府有什么差池。
更何况,桑晴兮就算是身份有落差,那也是在司如意嫁进来的时候,陛下亲自赐封的夫人。将她虐待致死,若是被人弹劾藐视君威,那就麻烦了。
谢寿的考虑更简单一些。顾念当年青梅竹马的情谊和婚后举案齐眉的美好时光,想到曾经的“听雨轩”、如今的“落雨阁”,意识到她也不过是一切事件的牺牲品,谢寿就止不住地心疼。他不希望桑晴兮死,或是回乡终老,或是青灯古佛,好歹是条活路。
于是谢迎天和谢寿都明确地对司如意进行了警告,警告她不要再欺辱桑晴兮,否则会给她一个足够让她铭记终生的教训。
司如意就算有十万个不甘心,此时也只好忍了。
这天同样生不如死的人还有桑老夫人。昏迷了一天一夜,桑老夫人在下午的时候才悠悠转醒。桑伯婴的尸首已经被管家安置在棺椁中,好歹收拾干净了。桑老夫人又大哭了两场,听闻桑晴兮病势沉重,哭得几乎断气。仆从们忍着悲伤劝慰了好久,才终于让老太太找回一点点精神。
桑老夫人听从管家的建议,哆哆嗦嗦写了一封恳求陛下主持公道的奏表,托人呈送宫廷。等了一夜,没有安抚,没有评判,连当初几乎要踏破桑府门槛的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都没有出现一个。这封奏表好似石沉大海,再无回响。
与很多臣子弹劾谢迎天的奏折待遇一般无二,也与谢迎天呈上的请罪奏折待遇一般无二。
桑老夫人自知已然不是一品诰命夫人,唯恐那奏表被太监们半路拦截,不达天听,便决定趁着早朝时亲自跑一趟。
她谁也没求。
家族到了存亡之际,她一个妇道人家,不想劳动桑伯婴生前的人员关系,担心给别人带来麻烦,也担心自己碰一鼻子灰,丢了面子——桑伯婴留给她的东西很多,其中最重要的,是清贵人家的体面。
她由管家搀扶着,摇摇晃晃上了马。她要为和她相濡以沫近四十载的丈夫讨个说法,想为她一双可怜的儿女挣条活路。
通往皇宫的路可真长啊,漫漫无边。她的丈夫在此往来的无数个日夜,不知道都怀着什么心情。
通往皇宫的路可真短啊,好像人的生命,还没来得及抬头望一望,就过去了。
她在管家的搀扶下走下马车,仰视了一眼高大华贵的宫门,修整了一下衣着,一步一步走过去。
不出所料,她被守在宫门口的禁军拦了下来。
“先丞相桑伯婴之妻窦氏,求见皇帝陛下,劳驾将军通禀。”桑老夫人红肿的眼睛,不卑不亢地说,只是耳边细碎的白发随风飘动,出卖了她脆弱的内心。
几个守门的禁军互相对视了一眼,各自情绪复杂。有个年纪轻的,转身跑进皇宫。
桑老夫人安静又孤独地站着,望着幽深无边的宫道。里面偶尔闪现出一个小太监或小宫女的身影,又很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