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一无所有(1 / 2)
爱的真切、激烈、疯狂和炽热,宋明臻明白了,司钺也明白了。他们沉沦在爱的波涛里,生而复死,死而复生。
情事终了,宋明臻依偎在司钺的怀里,用温热的手指触碰他胸前的刀疤。她很累,也很满足;她很痛,也很快意。
她说:“你走之后,我没有遗憾了。”
司钺将宋明臻抱得更紧,轻啄她头顶的发丝,说:“你怎么忍心,在这时候说如此残酷的话?”
“到时候了。我一向很现实,我不能沉浸在没有意义的梦里。你知道的。”宋明臻闭上眼睛,说。
“你为什么不留下我?”
“瑨国需要你,最重要的是,你的舒裕哥需要你的答复。去吧,去做瑨国的天子,去做你想做的事。”
“你……可以跟我一起走。我不想做什么天子,我只想做你的丈夫。‘守望’这个词太残酷,我做不到。”
宋明臻睁开双眸,狠心地离开司钺的怀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把头歪到一边,刻意不去看司钺。她说:“你不要诱惑我,不要试图动摇我的决心。黎国和瑨国不一样。在黎国的皇室中,想要找到一个正统血脉已经不可能,现在没有人能代替我坐上那个位置。最重要的是,经历了这两年的战争,门阀士族遭到重创,几乎没有了掌权的能力,朝堂空虚,人才匮乏,百废待兴。这么大的烂摊子,都需要我去收拾。司钺,是你教会了我仁慈,教会了我责任,现在,我要对我的子民展示我的仁慈,履行我的责任。”
“我后悔了。”
“你该为我骄傲。”宋明臻转过头去,望向她的爱侣。
爱,如果结局是相守相伴,那太美好,太虚妄了。或许无可奈何、天各一方,才是它最平常的模样。
秋意在凉风中愈发浓烈,明日八月二十五,就是黎国的祭月节,也就是世人说的秋分日了。
整整两日过去了,幽冥台上的血污还是没能处理干净,石头缝里藏着红色,连草尖甚至虫蚁,都带着干透了的黑红。皇宫里的风凉,从宫外闯进来,还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接见完了曲百兽,尚未登基便一身宽大龙袍的宋明臻遣散了跟随她的宫人们,独自坐在皇宫九龙殿玉阶旁的矮墙上,眺望着人们为登基大典做准备。
她真的不爱黎国的皇宫,个中缘由,不是简单的“童年遭遇”那么简单。
她还清晰地记得,她和宋华庭一起发动政变夺宫的那天,借助博也的兵马,杀尽了宫中几乎所有的活人。满眼尸体满眼血,宋明臻有时都要怀疑,在自己面前晃动的影子,到底是人是鬼。紧接着,宋华庭在冲天血气中登上皇位。
那天,宋明臻跟在孤野身后,和孤野拉着手,迈过一个个被砍断的手臂和头颅,要去冷宫的囚室里去看被抓捕后哭爹喊娘的宋天极。她不敢低头看,因为极有可能,她的脚下就是某个人的眼珠或者内脏。她怕得不敢呼吸。
很快,血水湿透了她的鞋袜。收尸的木板车在宋明臻面前颠了一下,掉出了一条不知道什么人的大腿。大腿被血水包裹着,早已没了本来面目,却挡在路上,冷不丁绊了宋明臻一脚。宋明臻一个趔趄,被孤野抱住,但头上的那朵为辰妃而簪的白花掉了下来,正掉在旁边的一只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