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私情不堪人前语(2 / 3)
秦淮河附近客店馆舍栉比鳞次,薛唐二人惹了麻烦,薛若特意走远了去寻店舍,偏巷间行人稀落,他二人形迹不难寻,白芙见他们寻了店入住,身影跟着一晃翻入店里,薛若租了楼上客房,她潜身在房外梁上,探听客房里动静。
薛若推门进房,唐玉冰随即跟入,看他闷着生气,也自气恼。她不开口,薛若更是闷葫芦,丢下随身小包袱,又自顾倒茶喝,并不理睬她。
唐玉冰问:“你到底在生什么气?”薛若不答,她又道:“难道别人杀我,你也要我不还手不杀人吗?”
薛若还是不言语,唐玉冰哼了声,也把自己包裹搁下,“那柳东平剑法古怪得很,你为何非逼我给他送解药?他是你故识?”她似也不愿与他多说鱼玑门的事,径自转开话题,他两人与王仲晷打了一架,又去寻丽香院,唐玉冰不情不愿,与他寻到了那院舍,竟是临河的一间妓宅。
薛若敲开门,院里站着个袅袅娜娜的美艳妇人,撑了把红花伞,眼波只瞥了他一下,便举帕掩嘴,随口调戏了他两句。
唐玉冰一枚银针立时钉在她手背上,美妇人一只白玉手变成了黑猪蹄,眼白一翻,昏死过去。
薛若柔意霁容不过片刻,刹时又乌云滚滚,内厢房还走出个满头珠翠的丽人和小婢,都吓呆在廊间。唐玉冰有心将那两女也毒翻,却不得不在薛若铁青脸色下给那妇人解毒,就是救醒了人,也未见薛若稍转好脸。
更可恨的是,那妇人听说他们是找柳东平的,脸臭得能媲美粪沟,竟嚷嚷着让他们给银子,没钱别上门。薛若哪里见识过青楼的勾当,有钱都不晓得使,还是唐玉冰一把毒飞刀架上妇人脖颈,才问出柳东平不在那里几天了,也不知下落。薛若在门外等了大半天,怎么也想不到柳东平搭船去了北门桥,唐玉冰院里院外转了几圈,院里三女望着她来来去去,都一副随时昏去的神情。唐玉冰脸色也没好到哪去,薛若等一刻,她脸色要毒一分。
最后她耐心忍没了,把那戴满珠翠的丽人脸颊上刺一针,半威胁半恐吓,放下解药留交柳东平,将薛若拉扯走了。
于是,薛若一路怒着。
直到适才唐玉冰又伤鱼玑门的人,他恶怒至极,那业火如地狱深底化生上来,还强自苦忍。这当儿进了客房,便猛灌茶水,一杯下去接一杯,唐玉冰若任由他慢慢息怒还好些,偏偏九小姐最恨的就是他不吭不响。他不吭不响地压忍着怒火,在自个心里作缚苦斗,熊熊燃烧的烈焰仿佛炼狱,将唐玉冰的恶化作酷刑,活生生鞭笞他的良善,他自虐般承受着血淋淋的刑罚。直到火焰熄灭,万恶归寂,他的心慢慢由热变冷,他恢复成无情无绪的冰玉公子,而九小姐则深恨不已,难以忍受百般委曲求全,还站在一座千年冰门外。
因此,如同斗气一般,唐玉冰会火上浇油,逼得他将怒火发作到她身上,尽管如此造作之后,总免不了两败俱伤。
薛若此刻不会开口答她,她转了个身从背后揽他脖颈,薛若拿住她手就是一推,唐玉冰跌退了几步,气道:“薛七郎,你别老拿这臭脸对我,你再发脾气,我出去睡楼梯!”
薛若捏着茶杯的手都气抖了,终于咬着牙道:“唐玉冰,你就巴不得人尽皆知,巴不得我俩到哪都让人退避三舍!”
唐玉冰好不容易激得他开口,又揪紧着问:“你在生什么气?”
薛若砸了杯,恨声道:“我生自己气!”
唐玉冰愣了下,忽然冷笑两声,“你心里还是怨我杀了庄铃。我给柳东平下毒,你明知我是怕他伤了你,你也要责怪我。我毒了那三个妓女,因为她们跟庄铃一样勾引你,你就只会怨恨我!”她偏了下头望他,眼中何尝没有怨气,“其实什么原由都不要紧,只要我对人下毒,你就讨厌我,憎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