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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于坤脸色铁青,笔直地立在讲台上。这是他今天早上的第一趟巡逻。
每天早上晨读,闫于坤都要来班里巡逻几次,每次一来都能将同学们的读书声提高几度。还没褪去睡意的同学会立马惊醒;那些暗自进行的小动作会如同蜗牛的触角般迅速缩回;识趣的同学会将桌子上的英语政治课本迅速换成语文课本,讨好地诵读“之乎者也”。
班主任的巡逻对我来说本是无所谓的。我不是睡不醒的人,也没有那些多余的小动作,但今天我却暗自担心。我将书立在面前,低下头用眼睛扫了一下后排乔杉和高磊的座位——还是空的!那两个空缺的位置在满满的教室里面就如同饱满的向日葵花盘被哪个贪吃的小孩给拔去了两颗瓜子。
“我这人最重视纪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对于违反纪律的行为,我是严惩不贷,绝不姑息的!”军训班会上闫于坤那铿锵有力的宣言仍在耳边回响,大有震耳发聩之势。我是亲自领教过这句话的威力的,所以此刻,我不由得为高磊和乔杉捏了一把汗。我只是稍微迟到了一小会儿,便被罚独自扫教室,他俩这明目张胆的旷课岂不是要大难临头?我的脑海里浮现出科幻电影中天崩地裂,山呼海啸的画面。
我轻轻用胳膊碰了碰同桌王明钊,对他使了个眼色。他皱着眉头对我扁了扁嘴,表情颇为无奈。之后他用嘴型对我说了两个字。我看见他舌头往上额抵了抵,嘴角向两边伸了伸,但我脑子转了几圈也没整明白他说的是啥。最后他无声叹了一口气,用极低的声音重复了刚才说的两个字:“连坐。”
连坐!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这是一周前班主任为防止迟到而制定的惩罚方法:一个人迟到,一个寝室都要受罚。大家虽暗自抱怨这样做不合理不公平,但都敢怒不敢言。不过严酷的纪律还真杜绝了班里的迟到现象,毕竟没人希望因为自己的过失而连累别人受罚,那样会被同寝室的人所厌弃的。新纪录实行一周多,班级的纪律分噌噌往上升,遥遥领先于其它班,这让闫于坤甚感得意。看到上课铃还没响班里面就座无虚席,连一向不苟言笑的他脸上都会忍不住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难道,这次我们要以身试法,成为第一群吃螃蟹的人吗?我感觉自己也已身处哪个天崩地裂,山呼海啸的画面中了。
“你俩出来一下!”我和王明钊被吓了一跳,抬头看见闫于坤如一个无常般站在我俩座位旁边。
我和王明钊像两个俘虏般垂头丧气地尾随着闫于坤往寝室的方向走。走在路上我的恐惧感在一点点消失,反正事已至此,再怕也没啥用。我倒是为刚才王明钊的表现所困惑——班主任问我俩高磊和乔杉昨晚干嘛了,我还在心里寻找合适的说辞,王明钊居然干脆利落地招供了:“去网吧了。”
这俩家伙睡得太沉了,有人开寝室门他俩居然没一点反应。乔杉抱着被子朝里睡着,身子蜷缩得如同一只虾。高磊则四仰八叉躺着,张着大嘴扯着呼噜。也难怪,天都快亮了他俩才左摇右晃地回到寝室,一句话都不说蹬掉鞋子倒头就睡。
一进寝室我和王明钊便赶紧分头去摇床上的两头“猪”。王明钊摇乔杉,乔杉哼唧一声眼都没睁换了个姿势继续睡。我一边摇一边叫高磊,但却像叫墙头般得不到半点回应。我偷瞄了一下闫于坤,发现他满脸怒气像极了庙里的冥王像,于是赶紧低下头,更加用力摇晃高磊。
闫于坤终于爆发了。他一下子拽过了门口的塑料扫帚,闪电般走到窗前的桌子旁,仿佛行刑人挥动砍刀般高举扫帚把,用尽全力往桌子上一砸——“啪”!如一颗响弹爆炸,也仿佛被震得筋骨俱裂的桌子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哀嚎。我浑身一凛,似乎感觉身上也着了一下;王明钊被震呆在原地;乔杉尖叫一声从床上蹦起;高磊差点没从床上摔了下来,惊魂未定之余愤怒地大骂一声:“我靠!谁呀?!”
“不行了,实在不行了,我的肺快要爆炸了!”乔杉像一个病人般拖着软绵绵的双腿在后面摇晃着前行,虽说是跑的姿势,但速度还没有走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