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 卷十九 李商国公世家第九(1 / 1)
商武哀公者,姓李,讳晚成。凉壮桓公重外孙。初,凉壮桓公无子,惟一女。冯翊李季,少好文学,名震三辅,圣王颇重之,以为雍州功曹,后拜冯翊太守。开阳六年,以为京兆尹。是岁,凉公女适之。季生子忠,官至益州牧、南中都督,绥抚蛮獠,扫荡林邑,颇有功。忠生商武哀公晚成,忠延昌二年卒,川蜀将守表请以晚成为益州刺史。时杨零亦图结好外军,故不违藩镇意虑,听以晚成为益州刺史。后赵氏篡逆,晚成保境而不欲贼同。宏长三年,举旗戴义,遂与曹国公尤齐贤同克关中,会师河洛,遂以功封公。兹录其事,以为《世家》。
武哀公讳晚成,冯翊人。幼有智谋,每能发言惊众。有客来过晚成父忠,有鸦落在檐,客戏忠曰:“君将有恶事乎?何以鸦落。”忠笑而不能对,晚成在边曰:“有无礼客诣,大恶事,故鸦落。”客笑,与忠曰:“此儿可畏也。”
延昌二年,丁父尤,州中表为刺史。五年,除服。初,川蜀诸将守所以推晚成(注曰:将,言武将;守,言太守之属,贪其年幼,且在丧三年不能视事。晚成既除服,时年十七,临府指点佐吏,发遣使者,改易纲纪,揭奸布德,一时严正明哲,于是上下震惊,莫敢不从。
登丰二年,赵氏矫诏征晚成为吏部尚书,晚成知赵氏跋扈,以是辞疾不就。三年,赵氏篡逆,拜晚成益州刺史,受开府仪同,晚成县其符节,使汉中锁川蜀北户,不听交通,欲为自保之计。宋王檄至,晚成虽受之,而以蛮獠欲因衅挑唆,不发兵。
三年,南冯山失,唐王又挫赵献于乘氏,晚成遂举义同中兴。将佐皆疑惑,问曰:“先是义军所到,无不风靡,而公不受其檄;今南冯山已失,河北沦陷,何以在兹同临淄邪(注曰:时行宫在临淄邪?”晚成曰:“尔辈武卒耳,不知,我为尔等解之。中兴檄文初到,谁知彼此胜败?今日赵献虽夺南冯山,取河北,而河南诸镇,安若泰山;乘氏之役,弃甲亡仗,且尤德横行凉州,不能钳制,以是我知其终不能成也。然此时临淄方失河北,政在窘迫,川蜀此时同义,可重我也,故斯绝佳之际会也。”众将叹服,以是来表报忠,四年春,北出汉川,诏封绵阳侯。
三月,晚成将众五万出斜谷。赵献以刘硕为伪益州刺史,将众五万距之于斜谷口北,晚成与战,六役连胜,斩刘硕。八月,兵临郿县。伪郿令李西义诈降,晚成信之,不设备,西义于是夜袭晚成。晚成行军,营垒严整,以是西义不能入营,为其苍头所斩。于是进击郿,拔之。十月,进围陈仓。赵献又任其伪蜀郡太守文川为伪益州刺史,凭陈仓距晚成。陈仓城坚,晚成乃缓军围之,五年五月,拔陈仓。遂与尤齐贤合兵,乡长安。六月,齐贤以为当分道并趋,使无固守之资,晚成然之,遂定以晚成下扶风,齐贤下冯翊。七月,攻雍县,克之,又连拔杜阳、美阳诸县。九月,围武功,十月,以粮乏解。十二月,又围,破之。
六年正月,进拔槐里,前次长安西。二月,进至长安。时晚成军连战推进,至于长安西,立营未稳,伪雍州刺史赵涌乘隙击之,晚成大败,军溃西走,涌追之,直尤齐贤至,遂却之。涌退保长安,晚成、齐贤合围之,然不能拔。七月,涌图突围,为晚成所获,传首王师,遂与齐贤乘胜推进,拔长安,略冯翊,兵锋推于弘农。八月,晚成破渑池,斩伪兖州刺史乾,传首王师,加使持节。十月,进与诸军会攻于洛阳。既克洛,以功进为商国公,加开府仪同三司,使持节、益州刺史、都督益州诸兵事如故。
永弘二年,有蛮寇田哲挑唆华夷,反于益州东界,劫掠商旅,晚成讨破之。五年三月,伐西域,以晚成为前锋都督,发关中军十余万,以乡西域,五月,李晚成推军破高车,虏彼王至于洛京。西域既克,十一月还于成都。六年七月,吐蕃寇益州,晚成却之,斩首二千余。明年正月,吐蕃复来,刺晚成诱而伏之,杀首四千级。八年正月,帝议欲易太子,晚成抗表固执,深陈国本不可动摇,长幼不能乱伦,帝览表叹而遂暂作罢。三月,以李晚成遥补太尉,欲收其心。五月,吐蕃大举寇川,尤齐贤、李晚成并力克之,斩首二万余级。
九年正月,复议欲易太子,晚成再抗表固谏。太子忧病而死。帝以咎在晚成,赐晚成以一残烛,晚成泣与妻子曰:“残烛者,自尽也,至尊欲赐我死矣。”以是忧愧,饮药自绝,天下冤之。时年三十八,帝赐谥曰武哀。嫡长子越嗣位。
越,晚成嫡长子。宏长六年,拜蜀郡太守。永弘四年,征为散骑常侍。九年,嗣位,丁忧。永弘元年,除丧,复旧官。初,晚成既以赐薨,越久抑而不能迁。十年三月,豫州刺史陈令病卒,帝念晚成功,遂以越补豫州刺史。越在豫州,表善索劣,通衢垦田,宵衣旰食,日夜相继,豫州颇德之。鞑靼南寇,越北发助与王师抗虏,事在西京,在兹不录。
史臣曰:商公举旗于中兴之时,建绩乎两京之间,可谓勋劳彪烈。至于光宗欲易国本,天下关系,其秉礼法而直谏,持伦理而抗表,实章人臣之节矣。然光宗不能听纳,封烛赐死,使天下知其冤恨,盖不得其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