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狼心犬行（1 / 1）

光阴荏苒，一晃也过月余，黄佐每日在营中游荡，将士们见他废人一个，又是完颜家座上宾，也都乐于和他接近，听他讲一些中原佚事，偶然谈些军务事宜也并不避他，这段时间倒也无事，只是听说伪齐刘豫几次向金主进言要出兵南下并希望金人也派兵援助等等。

这日他在营中游荡，见一金兵行动诡异，眼神贼活，从营门口和守营士兵叽哩哇啦说了几句，乘人不备时溜入到中军帐内。黄佐装作无事，便向营门方向走去，不一刻见这人从帐内出来，鬼鬼祟祟又向营外走出，黄佐心想此人定不是普通士兵，应该是信使或细作之类。于是黄佐便一路尾随跟到其住处，只见此人回家后便换成汉人装束，整理行装，象是要出门办事。黄佐此时便断定此人一定是金人奸细，经常往返于宋金之间，所以一会汉人装束，一会又金人装束。黄佐记下此人住处与相貌，快马加鞭赶往历城告知辛文郁与三侠，令梁宾在宋金必经之路上等待此人到来之后跟踪。他又匆匆赶回金营暂且不提。

再说伪齐刘豫，两次上表金主希望配合出兵南下侵宋。但金人考虑的和刘豫却不相同。金人短短十几年灭辽侵宋，军队已经是伤残累累，金人本就人少，女真人老少总齐不过几十万人，灭辽之后占据了广阔的北方草原，牧牛放马对他们而言已是足够，南侵目的主要以抢掠财物人丁为主，因管理上人手不足，并不旨在一统南宋土地，扶持刘豫也只不过采取以汉制汉策略，每年固定收入赋税。

刘豫则不同，广罗南宋盗贼，屈膝降金，大肆收刮民脂民膏，甚至掘宋皇陵及富豪人家墓地，聚敛财物，不断招兵买马，扩充军事实力，旨在借助金人一统中原。刘豫深知自己如果不发动战争而犬伏金人篱下迟早会失去金人对他的利用价值而被废掉甚至杀死。而金人此时既要刘豫管理北方，又必须抑制其势力扩展，真可谓是狼心犬行，各怀鬼胎。

刘豫祖上本是河北农户出身，自幼聪明好学，但品性不端。北宋元符年间，中进士及第。北宋末年，任河北西路提刑官。金兵南下时，弃职逃走。建炎二年（1128年，拜济南知府，眼见北方大乱，打算逃往江南为官，被执政官拒绝。金军围城时，杀死大刀勇将关胜而降。建炎四年（113年，伪封“大齐皇帝”，建都大名（今河北大名县，册文有“世修子礼”等语，使用金朝“天会”年号，恭奉金朝命令，改元阜昌。

绍兴二年（1132年，迁都汴京，派子刘麟、侄子刘猊及宋朝叛将李成、孔彦舟等人，配合金军侵伐南宋，攻占襄阳等地。绍兴四年（1134年，岳飞大破李成，收复襄阳等地。派遣儿子刘麟会合金军渡淮南侵，屡战屡败，招致金朝日益不满。刘豫上表屡召金主拒绝之后仍不死心，于是到处招降纳叛，广罗山贼草寇，又收留了杨幺残余部属，伺机举兵再次南下。

近日刘豫广贴告示招兵买马，但其德行恶劣，经常出尔反尔，汉人对其并不信任，反而对其痛恨之心比之金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杨华和程浩二侠近日无事，只是在辛府精研武功，在济南历县一带结识一些江湖豪士，寻找志同道合之人共谋诛金灭伪。忽闻刘豫招兵，杨华便带程浩去见辛家父子商量欲混入刘豫军中，一来为策反有志之士反水，二来可以随时刺探伪齐军情。辛家父子也觉得主意不错便欣然同意。

转眼已到冬季，这日，梁宾从南朝返回来见辛赞，告知南行详情。原来黄佐发现的这个金国密探，多年前便潜伏在宋境，以做羊皮生意为名，专门负责搜集大宋军情，联络通金宋人，此人宋名化作张斌。梁宾潜入帅府见过岳飞告知此人行径住所等等。次日岳飞命军士将张斌抓入帐中亲自审问。岳飞厉声道：“张斌你可知罪？当年宗帅派遣尔等入金刺探军情，今尔却借此在两地贩卖羊皮谋利，实属罪不容诛”！便命人推出斩首，张斌起初一头雾水，但其反应极快，立刻意识到岳飞是将与他同名同姓之人混淆了，便哭诉道：“小人在金国与同伴失散联络不上，又恐大帅见责不敢回营复命，只等找到同伴以后再共同效力，近几年迫于生计，只好先以贩皮为生，今愿将自己全部财产充作军费，再入金国，将功赎罪”。

岳飞责备几句便也同意了，并喝退众人，只留下张斌。岳飞即刻修蜡书一封让他务必交于刘豫手中。信中内容大致就是抓紧时间招兵买马，扩充实力，并劝金人一起南征，到时里应外合，全歼金兵等等。辛赞听罢哈哈大笑道：“岳帅反间之计真天衣无缝也，此次伪刘必遭殃矣！”言毕命家人通知辛文郁明日会齐三侠共同议事。

次日，辛家父子与四侠在后院密室之中会面，现下四侠中除梁宾已经都有安排，下一步计划黄佐仍在金营刺探重要军机大事，杨华程浩二侠在刘豫营中观察动向，结识有意反刘志士，找机会在军中散布刘豫罪状，激起士兵共愤，梁宾与辛文郁自由之身正好在几人之间互传信息，无大事六人不可频繁碰面等等事宜。

绍兴六年（1136正月，刘豫得不到金国支援便在淮阳聚兵，意欲南侵。杨程二侠立刻将消息告知辛赞命火速通知岳飞，岳飞报知张浚，张浚命就近韩世忠所部赶快围攻，先下手为强。刘豫守将连续六次举烽火报警，完颜宗弼担心宋军一举攻入便派三万兵士来援，刘猊也举兵来援，但韩世忠早有准备，设伏军将两路援兵全部击溃。南下宣告失败。

是年六月，刘豫又乘船观察淮西动静，早得到情报的宋军派王师晟将其击退，活捉其部将华知刚，俘获他的多半部众而回。

是年九月，宋高宗赵构深恨刘豫掘其皇陵，又屡次挑唆金人南侵，决定御驾亲征。刘豫听说赵构亲征，向金主完颜亶告急，领三省事完颜宗磐说：“先帝立刘豫，是寄其辟疆保境，我能按兵息民。现刘豫进不能取，退不能守，兵连祸结，休息无期。发援兵是刘豫得利，而我方受弊，怎能答应于他？”完颜亶答复刘豫让他自行其事，暂派完颜宗弼率兵在黎阳见机行事。

于是刘豫以刘麟领东南道行台尚书令，李邺为行台右丞，冯长宁为行台户部，许清臣为兵马大总管，李成、孔彦舟、关师古为将，组织三十万民兵，分三路侵宋，刘麟总领中路兵，由寿春进犯庐州，刘猊率东路兵，取道紫荆山出涡口进犯定远；西路兵奔光州进犯六安，由孔彦舟统领。

十月，刘猊军被韩世忠阻止不能前进，回到顺昌。刘麟军从淮西架三座浮桥过淮，贼众十万驻扎在濠、寿之间。江东安抚使张浚拒敌，诏命淮西宋军皆听张浚调遣。殿帅杨沂中去泗州与张浚会合，等杨沂中到濠州时，刘光世已放弃合肥。张浚派人星夜赶往采石对刘光世说：“有敢渡过江南者斩。”刘光世回到庐州，与杨沂中相呼应。杨沂中在越家坊与刘猊军相遇，打败伪齐军；又在藕塘相遇，大败伪齐军。

刘猊逃回刘豫军中，此时杨程二侠在刘麟军中，趁夜散发传单，激励士兵爱国之心，并仿照被刘豫害死的大刀勇将关胜口吻数说刘豫卖国行径，刘麟军中有原关胜部卒，感关将军忠义与恩德写好乡贯姓名而自缢的士卒达几百人，刘豫军心大散。金人听说刘麟等失败，责问刘豫的罪状，开始有废刘豫之意。刘豫觉察到此事，就请立刘麟为太子，来窥测金人的意图。金人答刘豫“可缓图之，宜询河南百姓之意”来推辞他。

绍兴七年（1137年春天，刘豫再次向金请求援兵，金人一怕刘豫兵多难以控制，又想到之前张斌带回岳飞写给刘豫那封信函，虽不能尽信，但又不可不信，于是想用计除掉他，于是谎称细作密报刘豫军中有部队要起义倒戈，限定时日令其逐步解散部队。而刘豫对张斌献给金人的信却全然不知，还向金人日益请兵，此时金人对张斌带回信的内容反而更加深信了，于是尚书省弹奏刘豫治国没有成绩，应当废掉。

完颜亶先令完颜昌、完颜宗弼称南侵到汴，骗出刘麟到武城，指挥骑兵从两侧包围并擒获刘麟，于是又奔入城中。刘豫正在讲武殿射箭，完颜宗弼率三名骑兵突入东华门，下马抓住他的手，一起到宣德门，强迫他骑上羸马，两边人露出利刃挟持他，被囚于金明池。

刘豫哀求，愿住在相州韩琦宅第终老，后来，他和他的儿子刘麟一起被迁到临潢，金封刘豫为曹王，赐田使他居住。南宋第一叛徒刘豫的伪齐政权便就此结束，后有人说刘豫死于1143年，为南宋侠士刺杀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