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世家族（三）（2 / 2）

就着水声，但听见笙歌袅袅，啭粹饶美。不禁张望了一眼，只见一个绀色官服的女子在小南海亭中，高坐其上，看一班乐姬歌女翩翩起舞。

钱元秋侧耳倾听，只能听出歌女唱的四句：“西宫夜静百花香，欲卷珠帘春恨长。斜抱云和深见月，朦胧树色隐昭阳。”

声调哀切如诉，似有愁怨不绝如缕，钱元秋心里大惊，如今国家初定，宫里怎敢有如此哀声！

内监撞见了那女官，便领着钱元秋等人行礼：“奴婢拜见女侍中。”

女侍中神情冷淡，微微颔首便让他们去了。

钱元秋悄悄回首望了望水榭深处凄切作歌众人，被湖里风一吹，更觉毛骨悚然。

好在小南海水榭这条路很快便走完了，内监将她们引入一处轩丽宏阔的巍峨大殿，大殿即建在最上层台基上，为重檐庑殿顶建筑，两绣檐高张，居高临下，气势迫人。

这便是中宫所居的立政殿了。

出人意料的是，刚安顿下来，皇后居然召见她们这些洒扫的宫人。

那也是钱元秋第一次见到柳皇后。

此时已是下晌，并未上灯，立政殿内殿光线并不很足，但殿内却不昏暗，外头的光一重一重地转动，流走在殿内一枚衔着一枚的水晶上，女人纤白如葱管的手指轻轻拂过一挂挂的水晶帘，音色玲珑清脆，一层层地荡漾开来，如杨柳风杏花雨般敲在整个内殿之人心中。

钱元秋不觉屏住了呼吸，但见水晶帘动，光转轻盈，那个长发微湿，似是新浴的女人拨开水晶帘，仿佛出水莲花，拨波而来。

“奴婢拜见皇后殿下，祝殿下长乐无极。”众人肃拜。

柳皇后升座受礼，神情安静：“说说，你们叫什么？”

宫女们都十三四岁，没见过贵人，不敢先开口，只钱元秋大着胆子：“奴婢姓钱，小字元秋。”

柳皇后：“哦？元秋，你籍贯何处？”

钱元秋：“奴婢祖籍中山。”

柳皇后微微点头，便教钱元秋退下，令下一个宫人照葫芦画瓢报来，皇后并未对任何一位宫人表现出特别的兴趣，挨个问完后，令一位削肩细腰的女官分赐银钱和布匹后，便又拨开重重水晶帘，没入曲深内寝了。

钱元秋捧着上次之物，心里暗暗想道：“皇后的性子真有些神秘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