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窥武学(1 / 6)
“小铭,此地南下十余里,有百里芦花荡,变幻莫测,可藏身隐匿。你未曾战场露面,官军不可识你,故而简装出行即可。军营我已示意,无人查问。去吧!离开这个纷乱的战场。”
卫铭想起临走时苏伯恳意满满的嘱托以及那转身落寞犹如父子诀别的背影,不由得伤感了起来。一个月前官军大捷的消息已经传开,“义军”首领以上全部斩首,苏伯不可幸免。
当晚军营一别,卫铭依据苏旗所示前行,行至芦花荡时已是丑时夜深。夜半的月光有些惨淡,映在凸凹的坚硬的冰面上,更使得着夜色苍白非常。卫铭借着冰面反光,环视周遭,只见丛荡生机尽绝,惨败的芦苇枯干飐入冰中,凌乱无序。泊面曲折无常,宽阔处如同湖面平鉴,阻碍处仅容单舟,水面与芦丛犬牙交错,一眼望不到尽头。北风似水面翻起的冰锋般割裂着肌肤,远处渐弱断续的鸦声更添加了几分凄凉。卫铭找了一块斜坡靠了下来,出于隐匿他没有点火,只是采了一堆干枯的芦杆以御夜寒。
“索”“索”“索”
卫铭在一阵乱声中醒来,此时东方已经见亮,初升的朝霞犹如婴儿双眼般欲开还闭,生机葳蕤其中。芦花荡在明暗隐约的初晨却是另一番景象,芦杆随着冷风摇曳飘忽,茎叶猎猎作响,丛面却是波浪不断,翻滚犹如水洪贯注。每当风律节停之时,波面或轻盈如蝴蝶蹁跹起舞,或静美如觳纹般排列有序绵向远方。
卫铭寻着声响走去,前行大约百余步,当他拨开苇丛,只见一个年纪约略相仿的白衣少年在一块劈开的空地挥着一把长枪窸窣作响。
那少年手中的长枪犹如一根铁索般向前探出,劲力贯穿风中。枪尖只有一团虚影,左右上下回旋出击,每到虚影飘散之时旋而又团聚收回,如此反复七探七出。每次击出虽然方位、角度不同,但速度、精度以及节点把握恰到好处,如同复刻般。
卫铭在军营中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枪法,此时却着了迷道。那少年似乎也察觉到了卫铭的存在,向这边瞥了一眼,转之又换了一套枪法武练。
这套枪法却与上一套大径相庭,但又似乎隐约有其影子。但见此枪出击疾如闪电,瞬间行至眼前,卫铭蓦地惊出一身冷汗,后缩了几步,定神一看那少年距自己还仍有数十步距离。白衣少年对之微微一笑,接着起舞,这一路又和上一招变化更多,枪尖连着枪身一起虚无,风劲铺面压来。卫铭正在诧异周遭的芦杆齐律左右裂开倾倒,那少年身形已然消失,枪影也在瞬间化成千百条纷纷而下,犹如梨花散落,花影洒落之处泥土尽陷,凹坑均匀,大小如一。
约略过了半个时辰,那少年收回长枪,径向卫铭走来。此时天已大亮,朝霞也完全绽开,明锐鲜亮,光芒万丈四射。霞光撒在芦花荡上,红艳处羞涩似妙龄少女,金黄处灿烂异常。卫铭此时忽然感觉无比轻松,心中所藏悲愤、孤寂、彷徨一扫而净,舒畅非凡。
“兄台如何藏匿此处偷窥?”
卫铭睁开眼睛,白衣少年已至眼前,长枪负在身后,双臂自然下垂,站在自己面前平声问道。
“我昨晚已至此地,何来偷窥之说?”卫铭望着眼前这个翩翩少年镇定回道。
“哈哈哈!果然爽快,昨晚我已察觉,但见兄台行事并非歹人所为,故而未曾防备。”
卫铭心里忽然一慌,昨晚已被发现,自己却浑然不知。若非此人磊落,自己已然危已。
“兄台果然明了之人,小人佩服。”
“哈哈哈,你我皆同龄之人,何来大小之说?我乃常山人氏,姓赵名云,年方一十五岁。你我年纪相差无几,叫我小云即可。”
卫铭见赵云行事光明,心中戒心早已放下,又见其开诚自报姓名,便随即应道:“我叫卫铭,宛郡云阳人,刚过十四周岁,大家都叫我小铭。”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并肩坐下,相互叙道起来。
原来赵云师从童渊,七岁学艺至今已有八年,此次从幽州回常山,早半日先到芦花荡,见卫铭安身而不藏,也未做任何防范,故而没去照见。醒来时卫铭还在熟睡,见天色还早,故而寻了个僻处独自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