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一网打尽（1 / 1）
山西巡抚宋贤，此时正在太原治所思考着如何写奏章，山西富庶人尽皆知，流寇基本剿灭，建奴退出关外，朝廷催促赋税的文件接连送来，他有意为百姓推脱减免一点，奈何皇帝无钱朝廷窘迫，盯住了他们几个富省，只得钝刀割肉般地一点点磨蹭，能少交一些，山西的百姓就好过一点，据说钦差正在路上，可以肯定这路钦差除了巡视边防，还有来山西打秋风的打算，最好是把这些蝗虫挡在省外，省的来刮地三尺，他哪知道这次钦差来，是真要刮地三尺，而且是要将整个山西闹个天翻地覆。
太原知府匆忙进来报告说，四川土司白杆兵到了太原，宋贤一下子愣住了，白杆兵凶名在外，国内战事基本结束，他们来这里干嘛？当即问可奉有圣旨?知府小心翼翼回答说有圣旨，还有钦差大人调令，说是巡视山西境内防务，宋贤内心有疑问，巡视防务应该去大同这些边境，怎么来太原呢，事前毫无消息，感觉有些突然啊，不过迟疑归迟疑，看还是要去看看的，知府巡抚一起赶到太原城头，一眼望下去，果然黑压压一群黑衣黑帽长枪兵，当中一位女将威风凌凌，宋贤下的城来打开城门，与山西总兵官许定国一起出城相迎，没顾得上的发现这些白杆兵与往日有所不同，这秦良玉可是皇帝多次赞许的女中豪杰，不是一般军将，到得跟前，秦良玉见对面二品文官服饰，知道必是山西巡抚，即下马一躬，说奉钦差大人钧令，前来巡视太原及周边防务，并督促各地做好防疫事宜，宋贤也不敢怠慢，也抱拳施礼，接过递上的皇帝圣旨和钦差公文，仔细看了一遍，这皇帝圣旨是要他们听从神兵卫南洋伯调遣，没说进驻太原，而钦差公文上却明确写着克日进驻太原，晋中介休等地不得有误云云，底下钦差官防清晰，这下宋贤为难了，这批土司兵可不比平常官兵，若是进驻城内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对秦良玉说希望他们驻扎在城外，哪知道秦良玉没给面子，直接说神兵卫要求他们一定进驻城内，他不能违背钦差大人，宋贤一个头两个大，回头看看山西总兵官许定国，许定国会意，上前说秦将军几个远来劳顿，不如先和他们一起进城，兵士暂驻城外，等接风宴过后再做定夺。
秦良玉却说钦差大人公文上说得清楚，要他进驻太原城协防并加强城内防疫等，意思是一定要进去，这让宋贤感到为难，不让进吧，明着违抗钦差，让进吧，这些土司兵可不是好惹的，弄不好会和城内明军起冲突，他清楚知道太原城里那些老爷兵的德行，旁边的山西总兵许定国则拦着不让进，太原城名义上有万余明军，可实际上都吃了空饷，有五千就算多了，怕白杆兵进驻被钦差知道自己那点贪污腐化情节，肯定没好事，这钦差大人从来没听说过，不知道性情如何，若到时不顾情面被查办就悔之晚矣，故对宋巡抚说还是让他们先驻扎在城外，由他和以巡抚衙门的名义拿出些钱财来犒劳一下白杆兵，远道而来一定辛苦了，可秦良玉临来时神兵卫唐阁老说得很清楚，必须进驻太原城内，现在巡抚犹豫，总兵拦着，若硬要进去怕是要起龃龉，宋贤想了想，说请秦将军率百余卫士先进城，待明日再商量进驻事宜也不迟，巡抚大人说到这样，秦良玉也不好再坚持，人家是地主，她远来是客，客随主便，当下跟随巡抚大人进城，太原知府早就去安排酒宴了，秦良玉是连皇帝都敬佩的人，没有人敢马虎，略尽地主之谊是必须的。
席间宋贤许定国和知府大人三番四次打听这钦差大人究竟来山西意欲何为？秦良玉和马祥麟都说皇上因为几次建奴入寇，如入无人之境，深感各地城防军队不堪重任，加上疫病流行，乃特派南洋伯和曹公公巡视各地，目的是整顿城防，加强守备，控制疫情，怕各地官军骄横，才派少量兵丁入驻，估计钦差大人应该已经到宣化大同一带，不日即可来太原，可能还要去陕西与河南。秦良玉这一说宋贤稍微放下了心，建奴几次入口官军打成什么样他是清楚的，明军真的啥也不是，皇帝有心巡视边防也在情理之中，那明天就让白杆兵进驻城内吧，哪知道山西总兵许定国却急了，大家都是带兵的，秦良玉更是久经战阵，整顿城防明摆着就是冲他来的，要是土司兵进驻，自己那点偷鸡摸狗的事肯定藏不住啊？当下极力反对白杆兵进驻，说城中狭窄，容不下许多士兵进驻，宋贤是文官，虽然不知道里面有多少弯弯绕，可见许定国如此反对，立即起了疑心，这小子一听白杆兵进城如此反对，肯定有鬼啊，平时听人说山西军队吃空饷他只稍微提醒，只要做的别太过分就可以，至少大同宣化顶在前面，太原城城高墙厚，无论是流寇或建奴要想攻下，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可今天这许定国如此明着顶钦差安排，傻瓜都能看出里面问题很大，看来许定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贪腐，本来自己作为山西政务一把手，无权干预军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然今天有钦差到来，正好借机会敲打一下这些兵痞，否则早晚太原给他们卖了，于是偷偷给太原知府使了个眼色，知府立马会意，大家都是官场上混了多少年了，都是聪明人，站了起来举起酒杯，说是敬仰秦将军女中豪杰，皇帝倚重，既然钦差大人有令，城中尚有一些空地，若总兵府军营住不下的话，他知府衙门那边还勉强可安排云云，把个许定国呛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文官对他早有意见，他清楚这知府看来是要他好看。
接着宋贤接过话头，说既然知府衙门那边可以驻军，那就按钦差大人安排办吧，明日就迎请白杆兵进驻，一句话表明了态度，许定国没声了，秦良玉抱拳谢过山西几位大人，说她此次带来八千，不会全驻在太原，别的地方也要去，钦差大人公文上清楚的说了，介休，晋中等地都要分兵前去巡防，故进驻太原不会超过三千人，宋贤没感觉出什么，很正常，钦差大人来山西当然要地动山摇，各地卫所糜烂，大家都知道，有钦差来整顿一下绝对比两眼一抹黑好很多，随即表示悉听钦差大人安排，许定国则是如坐针毡，钦差大人这是要全面开花啊，山西境内军队糜烂，吃空饷司空见怪，账面军队数字和实际数字相差甚远，这要是被钦差查个清清楚楚，别说他这个总兵脑袋不保，怕是连家眷都要受牵连，越想越担心，脑门上汗下来了，这南洋伯究竟何许人也？一上来就全面开花，还带来外省客军，看来这次皇帝是对各地军务太失望了，才会有如此大动作，自己得早做准备，赶快备下厚礼以防不测。
宋贤和太原知府则是心中大定，看来皇帝真的打算整顿军务，山西军务要是能焕然一新，那自己这个地方首脑就做得更安稳，眼瞅着坐立不安许大总兵，两个人心里是戏虐的，平时这帮武夫骄横惯了，军纪松弛，贪污腐化，事到临头别的本事没有，萎缩逃跑比谁都快，正好借钦差大人的手敲打一下，省得以后丧失师地，满门抄斩，于是不管许总兵难受，要求所有官员全力配合钦差大人，做好各种垃圾清理及街道卫生，有疫病人员即刻隔离，街上地痞流氓也需要整肃，等待钦差大人前来巡视。
山西这边由于宋贤本人比较清廉，进驻军队比较顺利，只苦了许定国，三天两头找秦良玉打探钦差消息，秦良玉也是没见过钦差大人的面，当然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钦差南洋伯是神兵卫首领，这神兵卫种种神仙手段她也是听说而已，未曾见过，许定国只能作罢，吩咐属下谨慎做事，搞好周边的卫生，收敛一下欺男霸女的行径，免得被钦差抓住把柄。
山西的几个地方很快都进驻了白杆兵，只是就连秦良玉马祥麟本人都不知道钦差的目的，只是按要求检查了各地防疫情形，了解一下各地军队驻防情况，并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只有陕西的孙传庭有些明白，当然也是从种种迹象推测出来的，他已经发文要求陕西各地做好准备，有些关键地方都派了自己亲信人马前往，现在等的就是南洋伯的一声号令，命令何时到达，就何时动手。
现在只差河南布控，高师成属意杨国柱王朴前往，而曹化淳不太放心，认为杨国柱王朴弃主帅逃跑在先，怕是不能尽心尽力，高师成则不以为意，认为明末几个军阀中杨国柱还算忠谨，只是生不逢时而已，现在不需要他们去拼命，只需要他们办事尽力就可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曹化淳就把杨国柱王朴都找来，没说是去查抄八大家产业，而是要求他们去河南代钦差巡防几个主要城池，检查驻防和防疫情况，另外登记清查一下各地商户，速报南洋伯和他，等待下一步命令，开始两个人以为朝廷真要秋后算账，拿他们开刀，直到曹化淳拍胸脯保证，只要他们认真执行钦差大人命令，非但不追究，反而会有所重用，高师成说这次算是考核，长途拉练，会从他们中选出新军人选，必须拿出十二分精神，否则到时卢督师也帮不了他们，杨国柱王朴终于放下心来，新军编练卢象升早有书信来过，他们是将信将疑，现在南洋伯就在此地，若表现好些，成为新军一员，绝对好太多，光看看曹化淳这个阉货一身不伦不类的精良装备，就知道这新军绝非一般，因此两个人也从心底在期盼自己能被神兵卫看中，至少不能被其他同僚挤兑了，于是即日点起自己所属人马开拔河南，迅速进驻河南的几个城池，等待钦差大人下一步命令。
基地那边来电说陕西已经准备好，而山西那边是李岩直接送信来的，他一直跟随白杆兵前行，这是神兵卫要求的，随身还带着十几箱神秘的东西，用马车拉着，不让任何人看，秦良玉把自己进驻山西几个主要城池的情形都写成信交给李岩，李岩则快马加鞭送到了宣化的钦差驻地，还交付了几箱神秘物件，河南那边杨国柱王朴也派人送信来说已然按钦差大人要求进驻各地，正在检查防务和防疫，一切准备就绪，高师成和天津陆文夫他们，基地唐胜军团长等人通过电台商量了一下，认为可以收网了，于是高师成和曹化淳，当着不知内情的曹变蛟杨陆凯的面，发出一道道钦差制式公文，以六百里加急迅速发往各地，要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查抄八大家产业，所有八大家人员一律收监，任何人不得阻拦，有违抗命令者以抗旨违逆论处，所查抄之物和人即刻押运宣化，有贪渎者就地正法，不得有误云云。
山西秦良玉处仍有李岩代劳前往，加上个曹化淳的小太监，陕西河南有几个小太监和两个游击星夜赶去，而宣化大同则各抽调一千五，由曹变蛟组成三千军队直扑张家口。
宁完我这几天一直眼皮直跳，总感觉哪里不对，大同宣化突然调防，说是钦差来了，检查什么疫病和防务，他和岳洛宏商量，怕明狗查到张家口来，岳洛宏则是骂他胆小，这边上上下下都买通了，有风吹草动必然会通知他们，何必如此杞人忧天？范永斗也前来安慰，说他已经打探过了，此次钦差是神兵卫的什么南洋伯，只是抓军务和疫病，并无其他举动，况且张家口守备大人没有接到任何换防命令，只要自己小心些，暂时减少运输货物等，应该没什么事，宁完我还是感觉到心里烦躁，就商量着减少这里的人员，岳洛宏见他如此胆小，就勉强命十多个旗丁先退出边墙等着，这里只留下几个旗丁以减小目标，谁知道短短几天之后，下人来报张家口被明军团团围住，来的都是骑兵，看样子大事不妙，范永斗也被吓得六神无主，他怕的不是被清查，怕的是这里几个清军重要人物被暴露，不过内心还是有侥幸，自己朝中有人，周边包括守备都早已被收买，藏几个人应该没问题，立即派人前往守备府探问消息，而这时张家口守备大人正在集合人马，面对钦差。
高师成和曹化淳坐在东风猛士里面，看着一群衣冠不整破破烂烂稀稀拉拉的士兵从张家口出来，当先一位正五品武将，到的跟前下马施礼，说是恭迎钦差大人，曹化淳捧着尚方宝剑从车里出来，也不跟他客套，叫他让开，说钦差大人要接管张家口防务，那守备一听，说要看看兵部行文或圣旨，曹化淳笑了笑，你没看见咱家手里的尚方宝剑吗？那守备当即跪下，三呼万岁，然并没带路让路，曹化淳不理他，挥了挥手，后面的众多骑兵开始前进，哪知道那守备爬起来率十几个兵丁硬是拦住不让进，高师成从车里出来，看着这个守备说你是想抗旨造反吗？那守备说没有兵部调令没有圣旨，他不敢擅离信地，还望钦差大人见谅，曹化淳气得当即发作，指着守备大骂，可那守备竟然铁了心，就是不让他们进去，高师成没时间跟他啰唆，当即拿过一名现代士兵的八一杠，高声再次问道，让不让路？那守备没见过现代兵器，根本没有半点害怕，后面看热闹跟上来的士兵越来越多，看起来他是有恃无恐阻拦，后面肯定有人撑腰，若今天不当机立断，恐会生变。
“哒哒哒哒”一阵清脆的响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只见守备和几个拦住去路的士兵捂着胸口一头栽倒，连站前面的曹化淳也吓了一大跳，这种熟悉的声响肯定是连发火铳开火了，平时看小高将军文质彬彬人畜无害，谁知道关键时刻出手这么狠，咳，神兵一个个都深不可测啊，看着倒下的几个倒霉鬼，高师成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没有时间和这些败类费口舌，直接了断了不用心烦，朝身后几千精锐骑兵一挥手，曹变蛟带头冲进了张家口。
接下来的情行就象极了日本鬼子进村扫荡，当然比鬼子滥杀无辜好太多了，人马一进张家口，立即分成十几股，每一股都有几个神兵带领，按前几天夜不收探查出来的地点，包围抓捕抄家，范永斗等人在自家院子里还想抵抗，指挥百多家丁依靠厚重的门户以为能顶住，哪知道神兵根本不和他们短兵相接，直接用4火箭筒轰开了大门，每次轰的一声总能炸趴下十几个家丁，剩下的则完全失去抵抗力，什么拒马，什么高墙，全都是无用功，拐弯抹角阴暗处不是火箭弹就是手榴弹，在现代兵器面前，一切抵抗都是徒劳。
整整一天，整个张家口鸡飞狗跳，所有八大家院落产业全被一锅端，躲在范永斗密室里的岳洛宏宁完我没能逃脱，和几个清军护卫一起被火箭弹炸伤，抬了出来，立即被曹变蛟的虎弁捆了个结结实实，看这几个打扮得不伦不类的建奴，几个将领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人赃俱获，看这牙口，这几个毫无疑问是建奴奸细，这些吃里爬外的混账东西，竟然真的投靠了建奴，一名游击上前一刀砍下了一个还想挣扎着反抗的建奴头颅，狠狠地一挥手，几十个个精兵立即押着这些奸细赶往临时钦差行辕，就是张家口守备府，那里高师成和曹化淳正等着战果呢。
十多个建奴奸细，合着一大摞查抄出来的书信，全送到了守备府，高师成和曹化淳随便翻了翻，证据确凿，从大明万历年间，这些王八蛋就已经和建奴私通款曲，崇祯初年接受了建奴的册封，早就成了建奴的奴才，每年经手那么多朝廷运往西北的物资，又有多少被运到了清军手里，越看越惊心，整个西北的官场基本都被买通了，按曹化淳的意思，这些全部拿回去让皇帝看看，高师成却认为不需要，法不责众，有些的确黑了心肝，该惩治，更多的是没有办法，朝廷缺衣少粮，只能依靠这些奸商，若一味清洗，则西北几无完人，连卢象升洪承畴孙传庭等人也逃脱不了干系，不如挑几个杀鸡儆猴就可以，反正现在一切尽在掌握，翻不出什么浪花来，曹化淳一听也对，若是全部处置，恐怕这西北又要出大事，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朝廷面子上多少要过得去不是。
审问几个建奴奸细，没想到逮到了大鱼，开始宁完我宁死不屈，不吐一字，奈何几个建奴护卫智商不高，被曹化淳这个东厂老领导三言两语，在两个通译的帮助下，套出了真名实姓，当即大喜过望，一个是大汉奸宁完我，一个是建奴贝勒岳洛宏，光这两个就是大功一件，足可以让皇帝兴奋异常，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惹得曹化淳哈哈大笑，要多开心有多开心，不过更开心的还在后面，各家查抄出来的金银财宝初步统计约有两千万两，天文数字，抵到大明一年的赋税了，估计崇祯要是在眼前，都得乐死。
八大家上千人口全部束手就擒，有反抗的，而且反抗的比较激烈，他们知道罪证再怎么销毁都会留下一些，光这些零碎证据就可以让他们满门抄斩，所以很多都是拼命反抗，奈何全是无用功，装备精良的家丁不是现代兵器的对手，死伤惨重还无济于事，人都贪生怕死，于是一部分放下了刀剑，带动大部分人放弃了抵抗，只要活着就有一线希望，况且那么多朝廷官员都被他们拉下水，怎么着也不会看着他们被一锅端了，多少会出手相救吧，只要留得人命在不愁不东山再起。
张家口开始查抄，大同，宣化等地也开始查抄八大家产业，这都是安排好的，一时间西北大地上上演了一场令人目瞪口呆的大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