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 进军(1 / 2)
“全父之杖”营地,西境外围防线,第一次讨逆圣战,进军前28小时。
桌上的一封封密信和地图上的一个个记号,使孔代感到一种衰老肉体无法承受的疲惫,让他心烦意乱。每一封密信都是潜伏在西境各处的间谍赌上性命送出的,一条又一条不为孔代所知的信息。
他现在得孤身一人说服六个奥菲利亚亲选的军官。这六人等距地分散在书桌的边缘处,像雕塑似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唯一运动的只有眼球。他们的眼球随着孔代的来回踱步旋转着,让人下意识联想到锁定猎物的狼犬。
“你们说得没错,我能推断出隐藏起来的敌军分布。”孔代憋着一口气大声说道。相较于早年兰斯部下的各种怀疑和疑问,这六人的缄默对孔代来说是一种变相的鼓励。“我对猩红大公了如指掌,通过过往战例与眼下的情报对比,我可以毫不费力地判明未知的防御工事和守军营地。”
他紧盯着地图上的一个圆圈——那个圆圈位于自由之城东南方,与周边的城镇构成了西境第二道防线的核心。这便是孔代的推断,仿佛他仅凭经验和预判,就摸清了猩红大公的想法。
“那仅仅是你的猜测,不一定是真实的情况。”
如孔代所料,一个急性子的军官已经上钩了。
“没错,眼见为实。”孔代毫不意外地笑笑,自嘲道:“连没上过战场的年轻人都知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我就没想到呢?”
他意有所指,于是另外三位军官悻悻地别过了头,不再催促孔代马上下达出击命令。即使奥菲利亚给了孔代讨逆联军指挥官的头衔,并宣称这位其貌不扬的老人绝非普通兰斯贵族,他的思想和战略乃是撕开西境防线的利刃,但仍有许多人对孔代的能力持怀疑态度。他们不信任兰斯人,对此孔代并不意外。
地图上的敌军标识虽然散布于四方,但却于猩红平原东南部和西北部额外部署了重兵。卡库鲁野战军于艾瑟尔城外聚集了所有兵力。前天中午,一队圣殿骑士在艾瑟尔高地附近与敌人的民兵团打了场遭遇战,虽逃过一劫,但伤亡甚重。由此教会对那支战斗力媲美重步兵的民兵团有了新的认识。
地行龙骑士的行踪飘忽不定。为了支援摇摇欲坠的外围防线,他们曾以大队规模向孔代坐镇的“全父之杖”发起了两次冲锋。但随后北部战场的报告称他们也受到了龙骑士的骚扰。龙骑士们的确切行踪是一个需要重点考虑的因素,因为教会目前没有能与之正面抗衡的骑士。
孔代随手拿起笔,在在地图上写写画画,完全不在意那六人的眼神。他得标记出所有不确定的危险因素,这样,哪怕这六人中的某人违抗他的命令率兵出击,也能在被击溃后从地图上找到撤退路线。
老实说他对这几人的印象仅限于一腔热血的白痴。他们虽虔诚坚定,不惧牺牲,却也很难做到随机应变,灵活指挥。地图在孔代的描绘下变得更加抽象;上面写满了一系列表示兵力、部队类型、估计当前士气的数字和符号,没有相当的战术素养,任谁看这张地图都像是疯子的涂鸦。
此外还有更多军力被他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记号标了出来。那都是教会的大军——圣佑军,圣殿骑士,战斗牧师和隐修会的修士修女们,以及服下圣血的守夜者——而他才刚刚开始研究他们的力量。
还有他的兰斯同胞们。他们身处北方边境,半只脚尚伫立于防线外,而另一只脚已经踏于库兰城下。领导他们的阿蒂略伯爵虽出身于军人世家,却无法控制急躁,仍在尝试用现有兵力把库兰外围村落里的守军赶进城内。奥菲莉亚派来的两名贴身护卫尚未亲自出阵,在孔代的命令下,他们领导兰斯籍的圣佑军转向南方,配合黑荆棘修会蚕食西境外围的村落和据点。内森男爵,孔代眼中最不值得信任的马屁精,正带领两千私兵在艾瑟尔南部平原与敌人交战,目前为止未能取得任何突破。
所有联军都在西境外围踌躇不前,被整个战争中最难以捉摸的变数——猩红大公所阻挡。
有太多难题了,以至于孔代一时间几乎想不起来还有哪些问题,更别说去解决它们了。比如几十年前的种种疑问,还有他发誓效忠奥菲莉亚时起,就一直在仔细斟酌的策略和决定。
为什么猩红大公会毫不犹豫地表明自己无意插手王位争夺的立场?为什么他会如此果断地背叛自己的兄弟?这些问题现在都不重要了,剩下的问题仅仅是如何攻破奥兰多的堡垒。如果孔代不能证明自己的作用,那他就会让奥菲莉亚失望,从而永远地丧失亲自复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