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幕 ? 初战 ? 二(1 / 3)
元绥十年,七月初八,风止海静,万里无云。
晔国公祁和胤端坐于文德殿中,双目带血,面色如灰,似整整一夜未眠。依照往常惯例,此刻朝会早就应当结束了。可当向百里急匆匆打马入宫觐见时,却见文武百官依然跪于阶下,纷纷低着脑袋,相互间也不敢妄自言语。
一纸奏疏凌乱地散落在鸦雀无声的大殿中,纤薄的纸张随风微微颤动着。奏疏自当中被一撕两半,虽不知其上文字,但青衣将军几可以断定,奏疏内所写的定是澎国舰队来袭之事,而且上疏的靖海侯言辞激烈,方才惹得国主盛怒难消。
如今,年纪渐长的祁子隐每日也可参与朝会,旁听治国理政之法。眼下同百官一齐跪于地上的他稍稍抬起头来,一个劲地朝刚刚入殿的向百里使着眼色。而在此之前,也正是他悄悄拜托贴身侍卫万石,以墨鸦传信出宫的。
令人倍感诧异的是,祁子修竟也连夜自汐隐赶回了王城。此刻他正立于国主身侧,还不时附在其耳边小声低语着什么,俨然一副替君分忧,指点江山的模样。
青衣将军还看见了矮胖的靖海侯,以及他身后的郁礼。年轻的平海将军用一对鼓涨的眼睛无所顾忌地朝向百里瞪了过来,让他终于明白营内消息为何会不胫而走。祁守愚也很快注意到了他的到来,扭过写满义愤填膺的一张脸问道:
“百里将军,你昨夜着实辛苦了。未知海湾之外,可曾还有其他澎国援军?”
“暂未发现有新的敌船进犯。即便对方打算继续偷袭,只怕也要等到入夜了。不过末将已派了轻快小舟出海警戒,若是再有敌舰出现,应当可以及时发现。”青衣将军礼节性地拱了拱手,心中隐隐揣测着对方究竟意欲何为。
但还未等他想得明白,祁和胤便已接过了话题,不安之气溢于言表:“白沙营内的兵员与战船,还需多久方能整备完毕?”
向百里心下一凛,当即上前一步,单膝跪地朗声奏道:“国主,发兵之事乃国之大计,牵一发而动全身,切不可操之过急——”
“寡人只问你,何时能整备完毕?”祁和胤却直接打断了他。
“欲攻数千里之遥的澎国,长途奔袭难免人疲马乏,难有胜算,还请国主三思啊!”
青衣将军还想再劝,可殿上的国主却一改广纳良言的谦逊态度,竟厉声质问起来:“百里将军,临阵畏战,莫非你那陆上第一猛将的名声只是徒有其表的么?”
“国主!如今东南六国间的战事才刚刚平息,若贸然于此时另起争端,恐会将宛州黎民重新拉入水深火热之中,还请从长计议啊!”
见向百里极力反对发兵,靖海侯却从一旁煽风点火道:
“为何要从长计议?本王且问你,莫非那些舰上载的,并非澎国的蓝焰?”
青衣将军无法否认,只得点了点头:“敌舰所载火油确为蓝焰没错。”
“那船上又可曾寻获了证明对方身份的线索?”
“眼下于五牙舰的残骸中,已寻获了澎国海船所特有的舵链。舱内也有不少带着髻鲨纹的物品,确为澎国舟师舰只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