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幕 ? 狼灾 ? 九(1 / 4)
昭熹二年,七月初一。煜京再起的烽烟,已经随风飘至了早已被卫梁大军攻占的锁阳关内。
其时,闾丘博容一直随军住在关内行营,观望着,睥睨着,找寻再次北进的机会。忽闻北方战事再起,连忙派人去探,却是听闻草原上出现了上古时的凶兽。女国主起初还不相信,派了百余斥候分头去探,却皆是一去不返。
直至祁子隐派人快马加急送来了求和的书信,过于自负的她却仍是断定,驰狼之事乃子虚乌有,不过是年轻的晔国公调虎离山,用于扰乱己方军心的诡计罢了。
然而,上将军苻载尹对于此事的判断,却与国主的想法大相径庭。他极力劝闾丘博容先行回驾红竹休整,可对方却是丝毫不听,固执地要同大军驻守关内不肯离去。于是,苻载尹只得请命,亲帅五百武卒精锐,出关去煜京城下一探究竟,以期能够找到驰狼出没的确凿证据。
然而他这一去,便是整整三日。待到第三日的傍晚,闾丘博容方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立刻调集甲士打算出关寻人。然而夕阳之下,却见一匹战马的剪影远远地奔了回来。马上驮有一人,似受了重伤般伏身鞍上,却并不是苻载尹。
女国主当即命人打开关门,迎那单骑入内。及至此时,她方才发觉对方竟是早已气绝。
死者身上所着的,乃是煜京守备骁骑卫的甲胄。鲜血于马毛上凝固成一大块硬脆的血痂。骑士自腰部以下也早已不见了踪影,仅凭几条腹中拖出的肠子与垂于马身两侧的僵直的手臂,方才未能摔下马去。
几名卫梁军将那尸体自马背上抬下,却带起一柄折扇,从那骁骑卫的怀中掉落出来。急匆匆赶来关门下的闾丘博容虽只远远地瞧了一眼,便好似被人下了定身咒一般,当即停下了脚步,浑身上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名贵丝绢制成的扇面,如今仅剩下了半截。即便被鲜血浸透,却仍能清楚地辨认其上绣着的,正是苻载尹最爱的那幅《锦绣群山图》!
“有武卒回来了!”
未等细查,箭楼中值守的军士便又扯着嗓子高喝起来。关门再次打开,然而眼中重又燃起希望的闾丘博容所迎来的,却仅仅是五名丢盔弃甲的下级军士。
“成何体统!我卫梁武卒即便战死疆场,也绝不会如你们这般狼狈!”
女国主愤然上前,紧紧揪住了其中身着伍长甲胄者的领口,厉声喝道,全然不顾其上沾着的血水汗渍弄脏自己的双手,“苻爱卿此时定是落入了祁氏小鬼手中,对方想要以此来要挟寡人,是也不是?!”
然而,对面的甲士却好似被下破了胆,压根没有听见国主问话一般,只是自顾自地在口中念叨着让人听不明白的胡话。
闾丘博容将那人狠狠一推,当即又转向第二人、第三人、第四人,却皆是同样问不出话来。直到问至最后一名甲士,那人才在喘匀了气后,向左右同袍讨了一碗水咕咚咕咚灌下肚去,唉声叹气地道:
“国主,苻将军此时早已不在人世了。”
“你胡说!”
女国主当即怒不可遏,不愿相信对方口中所言便是事实。然而,那名军士却忽然咧嘴笑了起来,随后竟是伸手将身前的闾丘博容狠狠推开,再不顾什么君臣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