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芳草年年碧（一）（2 / 2）

丁通笑着劝慰道：“我并非有佛国舍身饲鹰的觉性，只不过佛国讲万物众生平等，不必执着于色相是否为人形，这一点我深以为然。我对翠纶湖中众生并不存仇恨之意、人妖之别，若非必要，实在不必斩尽杀绝。”

王子桥英眉一轩：“但妖类残忍，灵性不足，它们对自己的同类都没有什么慈爱之能，动辄同类相食，难道人的一点仁慈可令妖类感悟吗？”

丁通：“它们是否感念我一点善心，这不必强求，我只是行我之道罢了。”

王子桥动容：“莫非师兄你的丹道之论便是……”

丁通微微点头。

王子桥也不再深入问下去，只道：“既然师兄行此路，子桥只能支持你了，不过若这妖类犯事，我手中剑可不会饶过。”说罢，扬了扬手中玉剑，笑容如雨后新霁，天光破云，显出少年人的灿烂之色。

丁通随意枕在香草堆里，又忽而道：“子桥，你还要在翠纶湖呆多久？”

王子桥不提防丁通抽冷子一问：“约莫……还要几年罢，我在翠纶湖中观察水脉运行，修行精进，得以修成剑气雾化之道，还想在这里多体味其中玄妙，师兄你……”

丁通：“我已经是筑基九重修为，接近筑基大成圆满之境界，如今水寨历练已然对我无太大助益，所以，我准备回转华亭峰，完善丹道之论，早日冲窍坐关。”

王子桥满面笑容：“那到时候，说不得我得改口喊真人了！”

丁通神态倏而失落起来：“唉，先不说修成金丹之难，就是成丹的品质，若是不能九转圆满，只能修成中下之品第，那一辈子元婴无望，更是消磨人的心智啊。”

王子桥蹙眉：“师兄素来豁达，怎么有这样的畏难情绪，师兄的座师，华亭峰的首座毛真人当年资质低微，只能从杂役做起，不也是排除万难成就九转金丹吗？如何师兄如此天资，竟妄自菲薄如此？”

丁通勉力一笑：“我座师乃大毅力、大愿心之人，我自然不可与之相比，只是师弟修为未至我如今的地步，不能知道这种煎熬磨折。咱们碧游剑派有筑基境弟子几千人，金丹真人近百人，但只有寥寥十人修成九转金丹，元婴有望。远的不说，我的一位师兄，就在昨日传来冲关有缺，转轮不足，最后只勉力成就下品金丹的消息，他可是华亭峰最有希望成就九转金丹的种子之一……如今，唉！”

王子桥知道丁通的道心乱了，为成败得失所羁縻，他便正色道：“师兄这样患得患失，岂是修道人的风范。方才说当生则生，当死则死的气度何在？生死由天，大不了真灵再入轮回，总还能再求道，何必视金丹为畏途。”

丁通闻言解颐一笑：“是我着相了。”

王子桥扶额：“师兄莫不是常去南陵岩，怎么开口闭口便是色相生灭的。”

丁通哈哈一笑。

就在此时，丁通见陈清平从自家庐舍出来，正往这里张望一眼，似乎想来却又怕打扰二人。

丁通素来善解人意，便主动招呼道：“清平，你过来说话。”

陈清平舒了一口气，便大步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