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迷·袒露（一）（3 / 4）

张迷看见翁凊的眼中已经全是泪水了。

“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翁凊用手擦着眼泪，对张迷问道。

“……我们四个人玩得最好，那是我第一次觉得上高中这么快乐。”翁凊看着远方，脸上的泪还没有擦净。

“他俩一直很谨慎，我却太不小心了。”翁凊低下了头，用被眼泪沾湿的手指在画纸上胡乱地涂弄着。

“你知道吗，我觉得爱就是爱，没有什么早恋晚恋之分，没有什么年龄之分，爱来了就是来了，那是一种召唤，既是精神的，也是身体的，它让你觉得自己生而为人是幸福的！”

张迷被翁凊的话征服了，她从未想过应该怎样去面对“爱”这个词。

“所以我一直觉得我是对的。我认真地和我父母讲，和老师讲，和所有反对我们的人讲，但你知道吗，他们只当我是疯子。他承受了太多压力，他父母非要他转学不可，你知道吗，他是自己学校的中考状元，从附中转走意味着什么？”

“我对他说为了你，我不会再见你了。如果我们18岁后还能偶遇，那就是我们的命，那时我们再在一起。”翁凊的手指在用碳棒划过的地方使劲地摩擦着，刚才还很美好的图画已经漆黑一团，张迷在一旁渐渐有些害怕。

“我闭上眼睛依然可以看到他，我拿起笔依然可以画出他来。但是，我尽量控制自己，不去那么做。”

“我当面指责了很多老师，甚至我的班主任。我跟我爸妈说我不想上学了，没有意思。”

“他们就真的没让我继续上学。但是你知道他们把我送哪去了吗？”翁凊扭头看向张迷，长发上碳棒的残留蹭脏了干净的脸蛋。

张迷睁大了眼睛，脑子里完全没有答案。

“精神病院。你没听错，我的亲爸亲妈把我送到了精神病院。”

张迷觉得喉咙咯噔了一下。

“那里和电视里演的并不一样，根本没那么多狂躁的人，就像医院一样其实，很安静的，病人们大多都是一张迷惑的脸。”

“医生说我这个叫双向情感障碍，然后就给我开了许多药。那些药吃过之后，你就不能再认真地思考了。你会变得麻木，什么都不想做，慢慢变成一个没有想法的空壳，最后我连画都画不了了。”

张迷听着翁凊的描述，感觉脊背都在发凉。

“我就求我爸妈，我说我知道错了，我会回去上学，我不再早恋了，我想画画，我想学设计，我会努力考大学的。”

“然后我就回来了，我现在不再吃药了，所有感觉和灵感又渐渐回到身边。但我还是睡不踏实，做梦的时候甚至都会惊醒，我就害怕医生再让我吃药，再把我关到病房里。”翁凊说这话的时候，张迷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好朋友的确天天挂着眼袋，但她甚至觉得那种感觉很美，像是特殊的眼妆。

“你知道吗，我现在不太敢和男生对视，我就担心自己会有什么奇怪的反应，我很害怕。”翁凊说到这儿的时候忽然紧紧抓住了张迷的手，张迷眼见自己的手背也被染上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