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章 李夭三心神拓意(2 / 2)
侯平川柔声细语,方之心不吐不快。走进寂阶亭,坐在一旁石墩上,方之心盯着白松扬琴,委屈道:“师父让我学武,又不教我御气。其他师兄们也不告诉我怎么御气,三三师兄说叫我去心神山感悟~”
“呵~哎……”侯平川轻笑一声,转而叹道:“原来师妹想学御气呀。唔~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师妹于此尚须加力索。御气之术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全靠个人摸索,待你水到渠成,瓜熟蒂落,自有一任天机。师兄们能帮你的也只是引导。
况我乐修本就琢磨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声音,自然要比武修御气难掌握。像师妹你尚不曾真习武技,五子授你也只双刀外势,哪能一蹴而就?”
“可是三三师兄说我御气无用,但是之心就是想学……”
侯平川看着面前愁眉不展的方之心,倒觉着师妹可爱:“之心啊,世间美好之处,需你多看多想。别怕错过什么,做错什么,放心去做。总有一天你会记得平日经历,恍惚忆起当初时,这便是你的成长。
所谓‘读未见书如逢良友,见已读书如逢故人。’你还尚小,最怕的呢,是虚度光阴,最不怕的,就是时日漫长。又言‘昼夜惜阴,夜坐惜灯。读书须用意,一字值千金。’
师兄们教你的这些,都不算是你的,当你听师兄的话,自己感想到什么,那才是你的。御气于你来说,有无用处全在你身,师兄们是做不了主的。
去心神山吧,到那,你会有悟的。”
心神山南设一小室,唤“遗心室”。内居二三师兄李夭三,使排鼓。
李夭三,年岁四旬,听闻曾是皇亲国戚,后来不知怎的不是了,也不知怎的拜了师,亦不知怎的就住进了遗心室。
较于独住山羽居的二十师兄张玉损来说,这位师兄离得近却并不多见。平日里深居简出,山门大会也常缺席,神秘的很。
行至心神山下,方之心远远就望见了山上数不清的摩崖石刻,皆是众师兄平日奏乐心感。回首遥望遗心室,正对山体的竹帘垂落,不知二三师兄是否在这山内。
漫步山脚,静无人音,寂无人影。行不多时,见一石碣,所谓“刻石之特立者谓之碣,天然者谓之摩崖。”
碣上有承均散人刻净心神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能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低诵一遍,方之心继续往山里走去,入目众多辞赋贤文,行至一处,她诵读一次,如此倒也略有所悟。
直至日暮,方之心方见红袄李夭三。
“善读书者,要读到手舞足蹈处,方不落筌蹄;善观物者,要观到心融神恰处,方不泥迹象。望了十年的心神山,终是自在三分,藏锋、隐智、戒欲、省身、求实、慎言、节情、向善,心神已失,心神尚生。师妹若求静心,师兄随你一同,疑难惑处,各抒己见,自有分晓。在于闲处,修摄其心,安住不动,如须弥山。”
“之心曾见入云山三位师兄各留谶言,三师兄有解,似有所悟,又不甚懂。师兄可否释之一二。”
二人对坐,相顾无言。
李夭三听方之心讲述之后,裹了裹身上红袄。
“悫愚恣三字,皆心底也。亚圣曾言‘夜气’,梦醒瞬间,心中空荡无物之态,此为纯粹之义,心有五感而似无感;《中庸》“喜怒哀乐未发之中”,此为平和之义,心有情绪而可缓释;释宗更是将‘心’称之为‘禅’,‘常惺惺’便是时刻约束己心,此为制己之义,心有游动却可控制;阳明心学‘身之主宰便是心,心之所发便是意,意之本体便是知,意之所在便是物。心即你之所意所想,心即你也。’
师妹问此三字,皆从你心感悟。心诚寻己所要,心沉感言可言,心游无所顾忌。话为简,实则难。若是寻个蹊径,心无其心,何有于观?便随本心。你尚年轻,把握未定,宜绝迹尘嚣,使此心不见可欲而不乱,以澄静体。待你操持既坚,又当混迹风尘,使此心见可欲而亦不乱,以养圆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