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灵魂山（2 / 2）

之后，叶琉璃在肮脏黑暗的地下世界遇到了许许多多的人，她不知道灵躯城有多大，但她觉得灵躯城的下水道比灵躯城本身更大，这里交错的水道仿佛无穷无尽，根本就不像是一座城市的下水道，只是一个被称为“下水道”而且刚好长得很像下水道的独立世界。

这里有大量同样躲入地下的凡人和弱小生物，也有更多怀揣着希望逃出灵躯城、逃出灵魂山的狩猎者，他们在下水道的深处建立了由无数窝棚连接起来的“城”，各个空旷的下水道枢纽空间就是不同的城镇区域，污水奔流的下水道就是城中的马路，人们吃着一种在下水道中生长的被称为“下水道藕”的根茎植物，或者圈养一些如同老鼠一样的阴暗动物作为肉食……叶琉璃第一次进入下水道城时感到无比震撼，生命在任何地方都能以不同的方式开花结果。

但那个灵教徒仍在不死心的追捕她，仿佛她那美丽的身影在对方那肮脏的脑子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灵教的人同样能进入下水道的世界，虽然下水道世界非常大也非常复杂，但对方好像一条始终能循着她的气味找到她的狗，一直对她锲而不舍，因此她只能躲躲藏藏的在仿佛无穷无尽的下水道城中生活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她已经习惯了下水道城的臭气，直到她遇到了那个云游商人……

那个一脸市侩的老骗子从他那个肮脏的麻包袋里面掏出了各种神奇的东西，下至干净的合身衣服，上至能沟通伟大者的简易祭坛……在一次又一次侵蚀任务后，她终于找到了方法摆脱了灵教的追捕者，然后她找到了新的目标，就如同其他那些渴望着逃离灵教领地的狩猎者一样——她要穿界！

今日，叶琉璃再次踏上了灵魂山的土地，走进了那无穷无尽哀嚎的灵魂中，她向着一个方向前进，直到灵魂山的边缘。

她咬着牙，将那些歌声从脑子里驱逐出去，她强迫自己只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命运向导的指引之上，绝不去看身边那些不断哀嚎的虚幻脸庞，她害怕会在其中一张脸上看到自己的样子……

她渴望这是一场梦，她渴望睁开眼睛还能看得见自己熟悉的天花板，然而事实让人绝望，她睁开双眼，看到的还是那张满是淫邪笑容苍白怪脸，身下还是那张实验床。

叶琉璃猛地一窒，她睁开了双眼，吓出了一身冷汗，眼前还是无穷无尽的灵魂山。

她竟然走着走着睡着了一瞬……还好……还好……还好这一切都不是梦。

这是一种折磨，一种难以言述的折磨，她擦去眼角的泪水，继续走向前方。

几日后，她终于顶着那种折磨，抵达了边缘，那是一道巨大的悬崖，再外是黑暗的云海，悬崖之下不知道有什么，一切都被黑暗的云层遮盖。

叶琉璃看着深不见底的云层，一步步走到悬崖边缘——这就是“穿界”，以最疯狂最难以想象的方式挑战命运，只有如此才能离开这片界域！

她不需要挑战命运，她是命运的宠儿！她闭上了双眼，遵循命运向导的指引，一步跃下悬崖，身后灵魂山的耀眼幽光终于离开了视线，无尽灵魂的哀嚎仿佛在为她送行……

深渊之城的空间是混乱的，这里没有东南西北，甚至有时候上下左右都是乱的，渔夫曾经对李肆他们这些新人说过，深渊之城中的时间和空间都需要参照物来呈现，当失去这些参照物的时候，时空就会化为一片混乱，穿界——就是一个穿越混乱的过程。

叶琉璃没有感觉到自己在往下坠落，她只觉得自己被什么吸入了黑暗的云层，一阵恐怖的天眩地转，让她差点要吐出来，或者已经吐了出来？她不知道，她感觉她的胃已经不属于她了……在一阵连脑浆都要摇匀的旋转之后，她啪唧一下摔落在一张毛茸茸的暗红色地毯上。

叶琉璃趴在地上，喘息了很久，才用力从地面上撑起上身，然后她发现自己的前面还有一张单人小沙发，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翘着腿，手里拿着一本书，正一脸关切的伸头看着她。

“张小姐？你还好吧……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张小姐？什么鬼……

叶琉璃看向那个人的脸，然后她认出了对方——是那个自称“李肆”的精神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