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安乐(1 / 3)
云起云落,日月星移,转眼间,三月的春光换成五月的阳光,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
不言上次伤得不轻不重,但还是赖在院子。秋父劝她多去赴宴,因为没有人陪她,她就死活不肯出门。
秋衣倒是任着她,并不是放过她。
不言自从受伤以后,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平时一天到晚就是吃饭睡觉,有劲就去练习射箭,没劲就在纸上随意涂涂画画,没多久犯困,就又去补觉,谁叫都叫不醒。这样的结果就是不言胖了一圈。
秋衣头痛不已,她本有事惹她发愁便罢了,不言还如此这般,更是让她苦恼,不过,她在不言心中还是有地位,只要她一来院子,不言立马乖乖地练箭读书,不敢造次。
秋衣不是没有问过不言原因,不言回了秋衣这样一句话,她说,“姐姐,我参见宴会最大的感受就是,我的存在可有可无。我以前拼命练箭是为了不被人看轻,可以为爹爹争光,可我发现我错了,错得离谱。我身无长物,什么都比不上那些世家子弟,我又身无使命,不需要为家族争光,既然如此,还不如好好享受生活,做点自己喜欢的事,简单过去得了。”
秋衣这时才意识到严重性。教了不言许多,却忘了教不言认识自己,忘了教不言找到她未来的方向。有她父亲在世一日,不言就不需要为钱财发愁,她确实了无遗憾,人生算得上圆满。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果真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平静的水面下波涛汹涌,只耐心等待一个爆发的契机罢了。
正因秋衣走过这条路,深切体会过,所以她更不允许不言走她的路!
遥望院子繁花败落的海棠花树,秋衣不经意回忆起她的昨日。
那年,风很柔,云很轻,天很蓝,草很绿,秋衣也曾是世家里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也曾是父母最喜欢疼爱的小孩。
那时,她的年纪跟不言一般小,她的院子跟不言一样大,她的仆从跟不言一样多,她的院子种满了她最喜欢的桃花,她任性地赤脚站在秋千上,荡着秋千大喊大笑,看着近在咫尺的天空,像是飞鸟一般自由自在。
一朝生变,满门抄斩,父母和哥哥将活命的机会留给了她,并且千叮万嘱,让她一定要将仍在咿呀学语的小侄子救出来。
她做了,做了很多很多,放下了她那引以为傲的自尊,趴在各个有可能的人面前,跪着,痛哭着,磕头哀求。她什么都不会,所以只能选择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只能一遍又一遍跪着磕头,磕到满头是血,磕到无知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