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维尼·温斯顿（1 / 1）

哈夫雷多部长和赫菲斯秘书站在昏暗的总理办公室里低声交谈，面色凝重，夜晚昏暗的光线衬得哈夫雷多的秃顶更亮了。他们低头缩在壁炉前——虽然那只是古早的模型道具。千百年来无论外部世界怎样改变，政治家总喜欢在熟悉的环境里研究改变世界。

整个夜晚，办公室内外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地表的政局如蛟龙入海般混杂，遍布暴风眼和漩涡。他们不但要斡旋正逐步走向没落的国家之间的战争、地方政权与上界集权的纠纷，还要处理人类与外星人的关系，而上界的耳目也混迹其中。

所幸外星人只要资源，对人类的政治不感兴趣。

哈夫雷多突然住口，赫菲斯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忐忑。他抬起头来，整个熙熙攘攘的办公室骤然静止，一个黑影迈着沉重的步伐跨入门槛。

两个世纪以来，人类历史中涌现出了无数杰出的政治家，地表政治家维尼·温斯顿就是其中之一。他身材魁梧，目光如炬，虽声如洪钟但时常沉默，头发眉毛络腮胡连成一个整体，给他的脑袋围上了一圈灰色的毛边，像一只巨大的秃鹫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当维尼·温斯顿一只脚迈进这间房间的时候，四周刹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屏息凝神，注视着这位政坛名将。赫菲斯等人战战兢兢地拿出各种材料，几个参谋开始惊恐焦虑地围绕着这枚秃鹫恒星公转，在听取了地球能源耗竭、极端国家的反政府暴动、星环自治州宣告破产、严重的星际银行挤兑、未来城地表科学联合会最新研究等一系列纷繁复杂的问题中，温斯顿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就一些重点项目说了几句决定性的话，然后就匆匆离开了办公室。周围的人向他的背影投去崇敬的目光——任何时候，他使人们相信一切。

第二天，维尼·温斯顿的寥寥数语被印在了该政党核心机密内刊上：“我们都知道，当下首要的政治对立，无论是地表还是上界，都主要集中在对外星资源的利用上。这是极其危险而复杂的斡旋，充满变数，牵一发而动全身，因为每个政体都想分一杯羹。”他警告党派内所有人士，要认清重点，不要被繁琐的表象所迷惑；并时刻保持高度警惕，严控“封锁”制度，务必要杜绝2年前奥利奥查事件再度发生。

哈夫雷多部长看完内参后，披上风衣走出大楼，在去办正事之前，他点上一根烟，一边踱步一边思量。初秋凉爽的风吹在街上，卷起一些落叶——这些属于这个星球的古老产物，平日里根本没有人在意，但在上界的生态系统设计中，他们却费尽心思地复刻出地表的原貌，以缓解人类的思乡之情。在地表，野草不经人同意肆虐生长，而在上界，每一株草、一棵树的成本都难以想象。尽管那些树受到重力环构造的影响，生长得奇形怪状，但它们也掉落叶子，他们甚至还聘请了一批清扫工。

哈夫雷多忽然想到：那些树上是否也有蚂蚁？他们靠什么生存？蚁群之间是否也要对有限的资源进行战争？

人们看待那些蚂蚁，是不是就像外星人看我们一样？

片刻后，司机的邀请打断了哈夫雷多的猜想。“去军事大楼。”哈夫雷多后悔没戴个帽子出门，秋天的风让他寸草不生的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