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便宜爹(2 / 2)
东门吏管着庸城东门一片各色事务,本来是伯府相当高级的行政属吏,和伯府招募奴役这种杂事没什么关系,但领导做事下人不能瞎操心,所以他跟人说伯府要招募奴役,也没有人去想到底合不合理。
这货见流民被制住,人数也凑齐,心头担忧落地,忍得小小快意,故意装拿,板着脸孔对文大等人说:“此事要紧,小心看管且等贵人吩咐。”
文大几个见东门吏没有阻止绑人,顺势就推了两个流民进屋。
这时代流民没有社会地位,如猪如狗,两个流民原本就没有底气硬扛东门吏,只能默认是入府的杀威规矩。
见东门吏转身走出了侧门,四狗赶紧跟上去:“门关大人,真的是要将这些人砍了头颅做礼物?我们可从没听说过这种礼仪。以前见人给伯府送礼,也是送些猪羊牛马,还都是活牲,这是哪里的风气?”
“什么砍头送礼?”东门吏头也不回,他还记得前头给四狗说过要送人头礼。
“你这乡下腌脏,望文生义。”东门吏好像是听到什么极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说道:
“伯爷前几日和曾侯攀了关系,明日曾侯军驾至庸城,计划献给与曾候十人奴隶,据说这是国主大礼,俗称人头礼,哪是要砍了人头,好好看住这些人,要活得生生虎虎,出来差池,拿你们兄弟顶替。”四狗恍然大悟,心想:早间你说的不清不楚,害我们兄弟会错意,这才惹出好几番力气。嘴上却堆满谄笑:“门关大人放一千百个心,断断不能出错。”
一听只是明日之事,文四狗知道快到手的糜子又飞走了,告退东门吏,回到院里,觉得几个流民都是晦气。文大几个凑近低声问:“怎么样,这些人怎么处理?”听完四狗简单分说,几个人觉得此事没戏。四狗始终没丢了对几斗糜子的执念,就对几个兄弟说:“我知道城外某处,有几个流民聚集的地方,要不我去寻两个来,换了那对父子,糜子自然到手。”
文大说:“快去快去。”
四狗溜出院子,往东门走去,就撞见东门吏还在东城门,正指挥兵卒搭台,瞅见鬼鬼祟祟的四狗,极为生气:“不在院里看管人事,却来偷懒,莫以为我不敢抓你。”
四狗看见给东门吏发现,只好灰溜溜回去。
文氏兄弟失望之极,再没有心思搭理皮羊父子。
皮羊在屋子里,见又有两个人被推了进来,心里七上八下,屋外人多时不敢问。再等一会,几个家丁也不过来,心焦之下,凑在门口小声问:“几位爷商量有法子没?”四狗几人仿佛没有听见,皮羊怕恼了人家,只好耐着焦虑又接着等下去。
那个想认爹的年轻人却没有这份好耐心,看皮羊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可能是受刚刚认爹戏份的启发,也挣扎着挪到门口:不敢太大声:“几位爷啊,你们是我亲爹,比亲爹还亲,我有力气,我不想死啊,救救我吧,我给爹爹做牛做马。”
新进来两个流民,听到死字,满脸猜疑不定,那个胆大自认府里有朋友的就骂:“诶诶,当个奴役就寻活寻死,能不能消停消停!”
文四狗还一肚子憋气,听见几个人一起嚎,找来几个布团,这回全部人一一塞住嘴巴,他手上发狠用了大力,没有一个人叫得出声。一边塞各人嘴巴,一边阴恻恻的说:“没那么快死,要死也过了明日再死。”
皮羊还想说些什么,嘴巴却被堵上,又听见明日就死,心里无法可想,悲伤止也止不住,跟狗子一样,鼻涕眼泪一起流,恨不得用头撞墙,只是手脚被绑个结实发不上力,身体扭得跟条蚯蚓似的,罕见的两套脑系统都死机。
过了午时,院子里的文氏几兄弟,一起啃了自带干粮,喝几口清水,大概消化了对几斗糜子的执念。
文大示意四狗走过来看看屋子里的情形,四狗进来看了,有几个和皮羊一样浑浑噩噩歪在地上,居然有几个在呼呼睡觉,包括了发神经的马文琪。对于四狗来说,人只要是活的就行,后面的事与他们兄弟无关,于是关了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