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郑先生（2 / 2）

郑先生家境并不宽裕，依靠教书得了些钱财，也算多了一条生存之道，对村民子弟而言也是难得的受教机会，得到了大多村民的尊敬，便索性专门的做起了教学，人们对她的称呼也正式变成了郑先生。

郑先生虽然不是正式的教学先生，但她学识渊博，见闻广博，

教授几个蒙童小孩自是不在话下。数年之前，郑先生丈夫因病去世后，她仍然把教学坚持了下来，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

待少年回转郑先生房间时，郑先生已在房间里坐下，手里拿着一件布袍，对着少年说道：“你这一年来长高了不少，我寻思你以前的衣物都不能再穿，因此用你传芳叔的旧衣给你改了一件，你且穿上看看，看合不合身。”郑先生所说的传芳叔，即是其子李传芳，三十多岁，是龙塘村中少数独立谋生的村民之一，与村中数人在陨龙河上放排为生，和郑先生相依为命，今日却是不在家中。

少年怔怔地看着郑先生手中布袍，突然有些呆滞，他哪有像郑先生所说的个头长高穿不了的衣物之类？五岁之后，夏天身上几乎没有穿过衣服，过冬的衣服倒是有一身，都是村里好心人赠送，平时都舍不得穿，怕一旦穿坏了，寒冷天气就无衣可穿。因此夏天长年不穿衣物，全身被晒得黢黑。身上唯一一条短裤，也是村民赠送。平日看到村里同龄人穿着干净整洁的袍子和鞋子走过，他都是远远避开，心里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他已经记不得自己穿上那些东西是什么样的感觉。纵然再羡慕、渴望，他也深深知道，那不是他现在可以企及的东西。他在这几年里唯一的奋斗目标便是：活下来。

眼下惊喜来得太过突然，让他几乎无法反应过来，呆呆的接过郑先生手里的袍子，楞了半晌，才不确定的问道：“这个，是给我的？”

郑先生微笑着看着他，肯定的点点头，笑着说道：“穿上试试。”

少年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把袍子穿在身上，心里一瞬间被巨大的幸福砸中，还是有种犹如做梦般不太真实的感觉。他轻轻的转动身体，将衣服展示给郑先生看。郑先生笑着说道：“还可以，稍微长了点，但是勉强能穿，你现在正在长个，估计明年就刚好了。”

少年拼命的点头，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打湿他的面颊，他嘴里无意识的嗯嗯着，拼命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半晌后，他才向着郑先生深深弯下腰去，哽咽着说了四个字：

“谢谢先生！”

……

这个秋天的傍晚对于十岁的少年小天来说，几乎令他永生难忘。当夜深人静，他回到自己居住的石屋时，仍然恍恍惚惚宛如在梦中。

在这个夜晚，他从无人管束无人疼爱的野孩子正式成为了一名正式学童；收获了人生第一件别人特地为他量身而做的衣袍，或许，更多的，是他从郑先生的眼中，看到了那如同慈母般温暖的疼爱。这对于年幼的小天来说，这份关爱，比一件袍子贵重了千百倍，让这个从很小很小就懂得藏起心事，笑对生活的少年真正从内心感到无比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