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公羊三（1 / 2）

初秋的龙塘村早上已是微有凉意，风九天缩着脖子拉开木门从石屋里钻出来，身上打了个冷颤，皮肤瞬间起了鸡皮疙瘩，不由自主的抱紧了光溜溜的胳膊，赶忙又钻进了屋子。

他从柜子了翻出了一件破旧的短袄，套在光光的胳膊上，这才感觉暖和了些，昨天晚上回来之后，他翻来覆去的把郑先生的话想了几遍，有些事情懂了一点，有的问题却一点也没有搞明白，烦恼的抓了抓脑袋，便决定不再去想。

他相信郑先生是为他好，说的话肯定自有道理，搞不明白的事情，听先生的就对了。

寻思着鱼干虽然好弄一些，可是却没有油气，娃娃鱼又肉质极脆，不好保存，也无法做成鱼干，又不敢拿出去卖，抓上来好像作用不大，不如今天就上山试一下，看能不能弄些野味，储藏起来可以多些荤腥，也可以拿来换些油盐之类。

他钻进厨房，就着昨天剩下的鱼汤喝了个饱，然后带了把柴刀，去唐家寨和郑先生告了个假，便沿着唐家寨厚厚的寨墙向后山爬去，陨龙山脉的外围没有太多凶猛的野兽，相对比较安全，向上爬了十来里地，就站在了高高的陨龙山脉外围的山脊上。

站在高高的山梁上，龙塘村尽收眼底，弯弯的陨龙河仿佛一条巨龙，匍匐前行，而山脚的唐家寨与远处的龙家寨和柴家寨与古树苍茫的风家堡，仿佛组成了一幅奇特的三角形图案，风家堡刚好在三角形的正中间，像是巧合，又仿佛是刻意为之，一切看起来和谐而诡秘。

风九天自然不懂这些，他虽然读了许多书，又看了许多杂书，但眼前这个东西恐怕涉及到风水学说，他却是无从学起，只是暗暗记住这幅奇特的图案，期望将来找到答案。

他此时看着下面的村寨，又看着远方苍茫的群山，心里却在想着郑先生说的关于暗河的话。他心中好奇又迷茫，如果那条暗河通到了山里，那么它会通往哪里呢？那条龙如果真的存在，它又会在哪里？

胡思乱想了一会，风九天决定放弃思考这些对他来讲还是太过深奥和遥远的东西，开始寻找起合适的狩猎地点来。他并不是第一次进山狩猎，从两年前开始，他就跟随村里的老人进山采药、挖野菜和做陷阱，但独自狩猎，今天还是第一次。

他根据老猎人传授的经验，认真的观察着野兽走过的痕迹，寻找动物的粪便。终于，他在一片矮小的灌木丛中发现了一堆小小的粪便，粪便还带着微微的湿气，应该刚拉下不久，他判断，这应该是兔子之类的小型动物拉下的，这正是他的狩猎目标。

他选了一个合适的地点，开始挖起陷坑来，陷坑长三尺，宽两尺，深五尺许，风九天毕竟年幼，这小小的陷坑，他足足挖了数个时辰，挖好坑后，他砍了些山竹，一端削尖，倒插进坑里，然后坑上架上一层细细的树枝，铺上一层薄薄的沙土，上面覆盖一些干草，干草上面放了一些嫩草和新鲜野菜，清理掉陷坑周围的沙土，又把被踩踏的野草恢复原样，这才满意的走开。他在山里找了一些野果充饥，这才爬在一个高高的大树上，把身子固定下来，远远的看着陷阱，期待有猎物落坑。

然而，他的美好愿望落空了。

直到太阳下山，都没有什么动物从他的陷阱经过，他只得无奈的爬下树来，重新找了新新鲜野菜放在陷阱上，怏怏不乐地赶回家去。

连续数日，风九天清早上山狩猎，中午阳光好的时候下河去抓鱼上来做些鱼干，下午跟随郑先生学习，中间又做了两个陷阱，偷偷放了一些稻谷上去，都一无所获，心里不禁有些泄气。

这一日，风九天仍然两手空空的从山上回到家，饥肠辘辘正准备弄些吃食再去上课，却见家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正围着他的房屋走来走去，来回的打量，不知道要干什么。

走近一看，风九天却是认得此人。此人是柴家寨人，姓公羊，名三，家里兄弟众多，是柴家寨第二大的家族势力。

公羊家是二十年前外迁到柴家寨，凭借手里钱财买了些土地，慢慢发展起来，现在的公羊家当家几兄弟均是身高体壮，孔武有力，又都心思活络之辈，这几年土地财物不断增加，发展得很快。

眼前的这个公羊三，年龄三十几岁，身材颀长，衣着得体，方脸大耳，相貌堂堂，见谁都一幅欢笑模样，背地里却是一个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之辈。风九天之所以对此人有此认识，不仅来自自身的耳濡目染，更多的，却是无数村人在暗里相传，风家曾祖风大人的祖坟在前几年被盗，即是此人所为。听说公羊家得了大量的金银财宝，他们正是靠着这笔不义之财，在这几年建房买地，快速扩张，实力直逼同寨的柴家。

村民私下把这一消息把告知风九天。风九天也不知道这一消息是真是假，但看到公羊家这几年大把花钱又没有正经营生的行为，心里也就信了个八九分。但信归信，他一个不足十岁的少年却什么也做不了，也就只能装作不知道，但对公羊家的排斥和敌意，却像钉子一般，深深的扎根在了他的心底。

风九天在年初的时候独自爬上了北面山上的祖坟山，看着那被毁损的祖碑和被挖出一个深深大坑的风大人祖坟，倔强的一铲一铲的把土填回祖坟。整整弄了两天，弄好之后，他在风大人的坟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对着满山的祖坟和空空的山林，立下了生平第一个誓言：

“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风九天在此立誓，定将恢复风氏荣光，不报挖坟夺田之仇，誓不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