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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孤女林小八这个事,是经过天下盟一致口供的。
起初也只是因为关容氏担忧别人过于议论我的来历,毕竟大街上的孤女那么多,怎么就我一个能受礼遇?因此我的身世甚至是户部文籍的补办都是由关容氏一手编造打理,当时我没有觉得,如今想来,她们竟连问都不问一声惠懿师太的意见,就仿佛……预测到惠懿师太一定会死一样。
我被我这个想法也吓了一跳。
办通关文牒的那人怒气简直要掀了房顶:“鸿胪寺那个小书吏十分难缠,仔仔细细地看不说,还盯着小八姑娘的文书一个劲的问,我就说,我同小八姑娘不过是一个门派里吃饭的关系,我能有多了解她?结果人家直接把文书甩我面上,让小八姑娘自己来办!嘿我这暴脾气,我登时就亮了刀出来,你猜怎么着,那小书吏一点不带怕的!反而还把千重哥他们的通关文牒给撕了!”
他声情并茂,惹得大家都哈哈大笑。关景堂无奈道:“罢了罢了,先放一放吧,可能中郎将那边还没和鸿胪寺打好招呼,我们且等等再去办不迟。”
然而令月离开后的第七日,我们却收到了从金陵急送洛阳的信件,打开一看,是五张并没有写上名字的通关文牒,但是加盖了隆福宫宫印。
令月是真周到。
有周到的令月解决通关文书,我们自然也不用低声下气的去求鸿胪寺办事。极为可笑的是,收到令月东西的第二日,鸿胪寺一位评事竟上门致歉,说曹中郎将已然打过了招呼,是下面的小人会错了意,他如今亲自前来拿取我们几个的户部文书前去办理通文,并保证定然要把这件事办的妥帖。千重则道,昭阳郡主已为我们办妥此事,无须再办。那评事的脸色便有些挂不住,半哄半威胁道没有名字的文书与废纸无异。
我冷眼在旁边听着。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想取走我的户部文书,只是之前那位办事的小书吏没能扣下我的文书,也不知道他受了什么惩罚,是死是活。
不过评事的话确实很对,没有名字的通关文书,尽管加盖了老娘娘宫里的印,也只不过是仗着老娘娘强行通关罢了,并且说不定还要和边关所磨叽半天。这些,千重他们是不知道的。或许令月是在暗示我,她会跟我一起去西镜?
眼看着千重等人就要信了,电光火石间,我突然出声阻拦道:“不必了,郡主的文书我看就很好,到时候我们自能过境。劳评事大人走这一趟,请回吧。”
我一再坚持,那评事悻悻走了。
风吟道:“怎么就让人走了,万一回头真给咱们拦下来……”
任之安抚她:“拦下来那不是最好吗,不是那姓曹的硬要咱们去,谁愿意去西镜那鬼地方啊。”我也跟着附和:“就是,咱们是曹将军让去西镜的,谁敢拦咱们?到时候要碰到那些不识时务的,咱们就把曹将军的名号祭出来。”
我其实倒是不担心曹洄会在西镜国界处捣乱,我更担心的是调开了孙鸿和姜景,陈氏旧仆墓地那里该怎么办。正忧心着,杜应祺突然让我陪他出一趟门。
把嗷嗷叫着“下什么馆子带我一个”的谢二堂主无情撇下,他把我领到了十全楼。上这种地方吃饭还是挺奢侈的,我看了看杜应祺:“你还挺有钱。”他脸上唰地一下就红了:“今日并不是我做东。”我更好奇了,进了包厢,就见一个坐着木轮椅的背影看着窗外风景。听得我们进来,那木轮椅转动过来,露出一张我并不陌生的脸。
我万分惊讶地捂住嘴。
那双十全楼前死死盯住我的眼睛,那双在杨府庭前紧紧探究我的眼睛。这个“乞丐”如今目光平和,衣衫整洁,梳着文巾冠,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行得却是军中的礼:“属下见过公主。”
我杵在门口没有动。主要是我实在想不起这个人是谁。他自称属下,又行军中礼节,穿着虽白净,可仔细看袖子还隐约透露着行伍轮廓,只有承佑的亲兵会如此。可承佑的亲兵不过也就千余人,当日除却我比较熟悉的那二十几个人其余人等尽数散尽,我以为……
杜应祺以为我在发呆,出言道:“这一位以前是平阳王府的府军副统领,李近南。”我道“免礼”,却依旧想不起来这么个人。
李近南道:“属下本想跪谢公主,只是没了两条腿,请公主恕我失礼。”我摆手道:“无妨。”我走近了些,“我想看看你的伤。”李近南赧然道:“属下的腿极为可怖,公主还是不要看了。”我点一点头,也没有勉强,只是嘴上安慰道:“原是我和三哥没有用,没护住你们,我原也受不起你的礼的。”他听了更加歉疚:“公主不要如此说,属下本就是王爷的人,是王爷和公主相救才苟延残喘了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