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坐牢(1 / 3)
在浔阳监狱中,李白被戴上了铁镣,投入牢狱之中。他被视为永王谋反的主谋,罪名是附逆,要在大审之后处斩。李白越想越觉得自己冤枉。他想,像季广琛等永王的大将,在战场上还与肃宗的官军打过仗,听说他们都被淮南节度使高适招降了,不但无罪,反而有功,像季广琛后来还被重用,当了什么节度使。为什么他这一介书生和诗人,在永王军中没有领过一兵一卒,没有与肃宗的官军厮杀,却被下入死牢?况且永王的叛逆之心,他起初也不知道啊。永王身兼江陵都督和四镇节度使,本是太上皇的主意,东巡的目的也是为了平叛,出师之名也是正当的,为何却被视为叛逆?他是想不通的。那肃宗自立为帝,征得玄宗的同意了吗?还不是先斩后奏,逼迫玄宗让位吗?况且肃宗和永王还是亲兄弟呢,怎么忽然成了对头,竟然如此毫无手足之情?真是“汉谣一斗栗,不与淮南舂”啊。他感到人心之不古,尤以帝王之家为甚。于是写了一首《箜篌谣》乐府诗,以表达他心中的怨愤:
攀天莫登龙,走山莫骑虎。
贵贱结交心不移,
惟有严陵及光武。
周公称大圣,管蔡宁相容,
汉谣一斗粟,不与淮南舂。
兄弟尚路人,吾心安所从?
他人方寸间,山海几千重。
轻言托朋友,对面九疑峰。
多花必早落,桃李不如松。
管鲍久已死,何人继其踪?
这首诗以古乐府讽刺友谊不终的内容,来讽刺自古以来的有失交道者,其中特别指出兄弟相倾者。他说像汉光武帝与严子陵的交谊,是最好的榜样。像周公这样的圣人,也不能容其兄弟管叔与蔡叔。又举汉文帝刘恒与其弟淮南王刘长的故事。汉文帝以淮南王通匈奴,而判其当为死罪,后淮南王不食而死。故汉谣有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因此李白说:“兄弟尚路人,吾心安所从?他人方寸间,山海几千重。轻言托朋友,对面九疑峰。”这是借汉代皇家故事,比喻肃宗与永王之间的关系是十分残酷的。亲兄弟间尚且如此,那么朋友之间就更不用说了。像春秋时代的鲍叔牙和管仲之交,现在根本就没有了。这首诗是李白的深刻反思。他终于认识到,帝王家是根本没有什么亲情的,如玄宗和肃宗父子、肃宗与永王兄弟,就是如此。明白了这一点,李白才知道,为什么肃宗那么恨永王李璘,是怕其夺帝位呀,而李璘恐怕也有觊觎帝位之心。而且李白也想到,即使玄宗、肃宗父子之间,猜忌之心也是有的。而自己曾是玄宗的红人,肃宗恐怕也猜疑自己与他不是一条心。想到这里,他才明白,肃宗为什么特别恨他参加永王幕府了,所以要治他死罪。
李白打听到,现在淮南大都督长史是老朋友高适,正是他主管永王一案。或许他能在此生死存亡时刻念及旧情,给自己一线生机?但他又怕高适有所顾虑。故趁朋友张秀才来监狱探望他时,作了一首诗,借推荐张秀才有灭胡之策的理由,给高适透个信儿,探一下高适对自己的态度。诗的序中说道:“余时系寻阳狱中,正读《留侯传》,秀才张孟熊,蕴灭胡之策,将之广陵谒高中丞。余喜子房之风,感激于斯人,因作是诗以送之。”其诗中写道:“高公镇淮海,谈笑却妖氛。采尔幕中画,戡难光殊勋。我无燕霜感,玉石俱烧焚。但洒一行泪,临歧竟何云。”(《送张秀才谒高中丞》)此诗表面上是推荐张秀才有平叛之策,其实是说自己是受永王李璘的牵连。我对坐牢并不感到很委屈,但总觉得有玉石俱焚的感觉。在与张秀才告别之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张秀才将李白的诗送给高适之后,高适感到十分为难,从此也没有了下文。
正当此时,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江南宣慰大使崔涣和御史中丞、江南西道采访使宋若思察访江南,有人将此消息告知李白。正好此时宗璟陪宗氏夫人来狱中探望李白,夫妇二人见面大哭一场。李白撕下衣襟,写了一封血书,交给宗氏,让她去崔涣、宋若思二人那里求情。于是,宗氏夫人便与宗璟一道前去宣城找崔涣。正好崔涣也在,宗氏夫人便将李白所写的血书《上崔相百忧章》呈了上去。崔涣展开李白的诗,只见上面写道:
共工赫怒,天维中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