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平安店前（1 / 5）

漆黑的乌云笼罩大地，大雨倾盆，凌冽的寒风呼啸着吹过大地。忽听得雷声滚滚，雨势骤然变大。虽然此时夜晚未到，但头上浓云密布，雨势浩大，还是使得大地四下一片昏暗。

但见一条古道从远处延伸过来，又往远方延伸过去。古道旁有一栋孤零零的房子。

那是一家客店，叫作“平安店”。店家姓贺，四十来岁。这家店是他和一个姓晋的友人一起开的，为四面八方来的旅人供一个歇脚的地方。

这家平安店客舍宽大，此时里面格外拥挤，都是本在赶路却因大雨而不得不前来避雨的人。客店中的房间早已人挤满，剩下的人只得挤在大堂中，靠着大堂中间的一堆大火取暖。所有人都听着门外的风声雨声，皆是一言不发，要么是愁眉不展，要么就是目光呆滞。

这时，只听“嘎吱”一声，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男子走进来，将身上湿透的蓑衣脱下，朗声道：“老贺，你这店改名啦？以前的‘财运亨通’多气派！”众人一听这男子跟店家说话的口气，便知道他们两个是熟人。

柜台后的贺老板闻声抬头，看见那个男子，笑道：“现在谁还求发财运道好，顺利赚钱呢？当今这个时代，连求个平安都是奢望啦！话说这大冷天的，是什么风把老宋你吹来啦？”

老宋走向其中一张桌子，那里的几个客人都为他腾出一个空间。老宋坐下来，笑道：“还能是什么风，自然是外面刮的狂风啦！”说罢他看了看四周，又道：“老晋呢？咋没见他呢？”

贺老板道：“回老家啦！那里发生蝗灾，他得赶回去把妻儿老小都接出来，不然就都饿死了。”

话音未落，一个汉子道：“蝗灾？真是巧了，我那边也发生了蝗灾！敢问老板，那位老晋是不是晁州人？”贺老板摇头答道：“不是，他是嬴州人。”

那汉子惊道：“他家在西边？他还敢回去，不要命了？”有人问：“此话怎讲？”汉子道：“前不久西边那里闯进来了各种妖魔鬼怪，无恶不作，到处作乱。我听说，有一日一群魔兵闯入一个村子，不由分说就杀，然后还把村民们的头割下来，插在旗杆上，还搞什么杀人比赛，看谁杀的人多……”说到这里，有人已经开始叫道：“别说了，别说了。”

贺老板叹道：“是啊，西边那里已经彻底乱了套。这种情况，可不止一个啊。”

汉子点头以表同意，随后又欲发言，旁边一个妇女却抢先道：“那有什么奇怪的？现在天下各地都是这种情况，都乱了套，都已经不足为奇了，无非就是一个比一个惨。我们水门村也是突然爆发一场火灾，然后村民们能怎么办呢？就都四处逃窜喽。”众人一听，都是一声叹息，为那水门村的可怜村民们感到惋惜。

那妇女继续道：“我本来想去岸州投靠一个亲戚，结果我一路走来，到的村子要么就是饥寒交迫，要么就是死在瘟疫之下，那些村民们横尸当场，那个尸臭味……”说到这里，旁边的汉子连连摆手，说道：“别说啦，别说啦。”

“这天下难道真的就没有太平的地方了么？”一个年纪莫约四十来岁的男客说道。有人说：“当然有啦，京城不就算吗？”众人一听，有的窃笑起来，但大多数还是沉默不语。

那个中年男客见状，又是一声叹息。

老宋转向贺老板，问道：“老贺，你家里怎么样？”贺老板苦笑一声：“还能怎么样？我那边是战乱。”

有人叫道：“贺老板难道是晁州嶂州那一带的？”原来近日晁州的太平王起兵，要讨伐嶂州的靖难王。贺老板又是一声苦笑，道：“不是。”那人又连猜了十几个地方，不是妖魔鬼怪作乱的地方，便是诸侯混战的地方，却都不是贺老板都家乡。众人听他连猜了那么多地方，愈发心惊心凉，均想：“战火四起，这天下当真已经无可救药了么？”

便在此时，又有一个男客说道：“贺老板莫非是境州人？”贺老板道：“正是！我是境州贺家村来的。”那个男客一拍脑门：“贺家村？是不是在百坊村附近？”

贺老板奇道：“你怎么知道？”男客道：“我有一个朋友是贺家村的，他的媳妇就是百坊村的。不过百坊村……百坊村不是在一个月前被张家军占领了么？然后最近不是有官兵去驻扎，打算把张家军一举端掉？”

贺老板悲叹一声，道：“是啊。境州的安东王素来以循规蹈矩著称，事事不敢逾越宗室雷池半步，也是唯一未起兵的诸侯王。结果谁知道诸侯王不起兵，反而是反贼作乱。我明日就打算离开这里，回去贺家村接我的妻儿，希望他们都还平平安安的罢。”

那男客道：“若我是你，我就不会叫他们反贼。”汉子问道：“哦？为何？阁下难道也是张家军的人么？”男客回道：不是，但我此行正为张家军而去。”众人闻言，都是一愣，汉子又问：“为何？”男客答：“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朝廷如此腐败，我可待不下去了，倒不如辞官不做，去投靠一方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