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忆西楚(1 / 1)
美好的事物,总令人赏心悦目,俗话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晨,日之始也,开始的基调对于整个过程有着莫大关系,通常,人们都希望有一个美好的早晨,易林的早晨是以清脆开始的,我们姑且称为清脆的早晨。夜里易林为了照顾青竹的情绪,一直将她搂在怀里,其实,他也无计可施,青竹双手牢牢挂在他胳膊上,身子又死活不离开别人温暖的胸膛,易林不可能整晚伸着胳膊,到困倦了睡着时,手臂自然垂下内收,做搂抱状。青竹前日为救易林,用力过猛,人暂时虚脱了,夜里梦回母亲怀抱,怀抱的温暖对她来说无疑是世上最好的营养恢复剂,再者,她青竹是谁?一个被人称为“青龙大人”的人,一个令凶名昭著的“荒狼”也避之不及的人,岂是泛泛之辈。可怜人必有其可怜之处,卓越的人必有其非凡之质。所以,近似满血归来的青竹醒来未净眼便发现不对,她被人搂住了,这世上能进她三尺身以内的人伸手都数得过来,而现在竞然有人将她搂住了,青竹俏脸生寒,眼凝杀气睁眼住上看去,易林英俊的相貌得以展现,更令青竹震惊的是,他面上还带着似乎是得意洋洋的痞笑,青竹怒火攻心,闪出易林怀中,顺势给易林脸上来了个响亮且清脆的耳括子。声震废野,听得帐外的秋蝉都脸上火辣辣的生痛,易林正梦中和齐箴瑜互诉别后衷肠,突天降横祸,惊得他顶着帐蓬弹身跳起,头破帐而出,顶出个大窟窿,等他落回地面时,帐蓬因一侧固定桩被拔出,瘫软在易林身后。易林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青竹,仿佛在问“为什么我睡着了也中枪?”青竹脸色铁青鄙夷地看着他,似在回答“你做的好事你自己不知道吗,亏我拼命救你,自己好好坦白吧,死猪。”“咦,昨天还肿胀如猪,差点爆掉,一夜之间竞恢复了,整个人望上去好像多了些什么,貌似比以前更耐看更有味了。”青竹恼怒劲一过,便注意到了易林身体的变化。“还好,这样子的话,让我心里好受多了。”易林看着青竹递过来的鄙夷的目光,摸着发烫的脸庞,心中委屈那叫一个说不出,想到青竹和齐箴瑜的亲近关系,若不解释一下,恐怕会引出误会,被人视作登徒子,若说得太明白,又怕知道真相的青竹难为情,毕竟事情归根结底是由自己的关系引发的。“青竹姐,你昨晚好像做梦了,还说了梦话”易林停了一下,放慢了语速“好像是…”“住口”经易林提醒,青竹回忆起了昨夜自己梦中的情形,顷刻间,明白了昨晚事情的大致经过。想起昨晚那温暖的怀抱和让她安心的气息,顿时脸上生热,耳根发烫,眼神闪烁,再也不敢直视易林“总之,是你不对,越礼在先,那来那么多狡辩?”青竹中气不足的说道,心里忐忑不宁羞恼暗道“你敢说出昨晚事情的真相,我,我让你再变猪头,我看你怕不怕。”易林瞧着青竹躲闪的目光和紧呡的嘴唇,那会不知道青竹的心思“青竹姐,我也不知道我在湖中发生了什么,如果我有失礼之处,也实属无心之失,还请青竹姐见谅。”“哼,知道错就好,原不原谅你,要看本小姐的心情了。”青竹感激中松了一口气,看了易林一眼,趾高气扬的朝秋蝉走去。秋蝉全程不曾抬头,是否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待到青竹走近,才惊讶招呼“青竹小姐,起来真早,我刚烤了点东西,还没来得及叫你和易公子呢”然后别过头大叫,仿佛易林还在帐篷熟睡未醒“易公子,易公子,出来吃东西了。”易林那边默契的答到“就来,就来,你们先吃着会。”三人简单吃过早饭,便立马启程上路,因为三人所带的食物和水已经不多了,容不得再作逗留,找准方向后,因为秋蝉昨日出去找过柴火,对于地形比较熟悉,自告奋勇的带头领路,易林和青竹后面尾随,秋蝉施展轻功遥遥领先,易林和青竹,一个不愿暴露身负武功,一个因为昨晚的事,心里尴尬来完全放下,不愿施展轻功带人而行,只得缓缓步行。青竹看着身前沉默前行的易林,身形挺拔如松,步伐沉稳似山,一举一动,男子风采卓然,心中多年以来形成的冰山,如遇暖春,表面悄然融融水意盈盈。“易公子世家出生,家学渊源流长,不知公子可否为青竹展露一二,好让青竹领略世家丰采。”易林闻言搔首苦笑回头“青竹姐,不知何故,我也不记得从前许多旧事了,谈何展露领略,不如青竹姐就你所知为我提点解惑。”青竹莞尔一笑“公子可知前朝事?”“愿闻其详”“大华朝之前,是为楚朝,高祖齐洋发迹于楚水畔,立朝后以楚为朝名,高祖本为十国割据时代吴国楚地豪绅,以贩卖私盐为业,家资亿万,为人重义轻利,乐善好施,福泽乡邻,善交豪杰之士,众盐商共推为首。时各国割据混战,国库虚空,吴国君主殷仲为充实国库,累加赋傜,明目巧立,一日三税,以致民不聊生,怨声载道,更加禁绝私盐,官盐高价垄断,楚地士商多以私盐为利,其中盘根错节,莫能明辨,乡间民众以此为生者更不甚数,蔚然成风,吴君禁盐令下,众人根基动摇,利益尽丧,犹不能活。生死之际,群情激愤之下,高祖铤而走险,立事高举义旗,楚地拥而从者,不计其数,其下以易,孙,周,许,罗,魏,袁,席八姓为首,号“八大天王”,立朝后,八姓累功封为“八大柱国将军”,世谓“八大柱国”,而公子你,出自“八大柱国”中的易家。其祖为柱国大将军,大司马,西楚郡开国公易靖,世袭罔替。月有阴晴,朝有兴衰,大楚一朝至末帝,不爱江山爱美人,罔顾朝政,法治松驰,忠臣义士力谏不果,终至朝廷小人当道,权臣乱祸,引发民变,大华朝得以取而代之,末帝痛失江山,憣然悔悟,留下遗诏予子孙,楚虽一人,立志必复,楚朝换天,八柱国亦随之各易其主,易,孙,周,许四柱国后人随末太子奉遗诏隐匿人间,伺机而动,罗,魏,袁,席四柱国后人则投效大华朝,分道扬镳,各侍其主。大华朝自太祖立国,诸帝治而有为,国势日上,楚朝后人无机可觅,只得深潜以待,各自努力培养后人,遗志代代相传,西楚易家,忠臣之首,其志百年未衰,楚帝后人感其忠贞,以幼女赐婚易家结秦晋之好,以彰君臣同体一心。”“你说的可是我和箴瑜?”易林总算明白了娃娃亲的由来“正是,这一代,庄主即是楚帝直系后人,也是楚朝后裔的主事人,而箴瑜小姐,也就是这一代的长公主,而公子你,则是这一代的柱国大将军,大司马,西楚郡国公。”青竹娓娓而谈,易林听得心潮澎湃“我勒了个去,没料到本公子身世如此显赫,哦,是易公子,非本公子,不过,看在箴瑜份上,本公子就是易公子,易公子就是本公子,如假不换。”看着易林本色满满,青竹心里嗤之以鼻“瞧你那幅得色,不过一顶包客,若非你身份特殊,怎容你癞蛤蟆吃天鹅肉,简直暴殄天物,无耻之尤。”青竹心底泛起一丝酸味,生出暴打易林一顿的冲动。“我是当代西楚国公,身处江南之地,为何今日来到这西北,是不是为了完婚啊?”易林美美问道。青竹心底冰山突降豪雪,增冻三尺。“易老国公矢志为国,广结豪杰名士,一生奔走相呼,难免遇人不淑,一时不慎,误交当朝鹰犬,引祸上身,碍于易家楚地望族,树大根深,朝延不便明面打杀,暗地里派出朝廷高手狙杀,也幸得老国公为人警醒,一觉不测便派人将公子连夜秘密送出楚地,并修书告戒主上留意朝延鹰犬渗透,自己夫妇二人却死守楚地待死,以断朝延彻查之路,遥护主上及其他国公后人志士。”“原来如此”易林情绪低落,非因老国公夫妻之死,而是感伤于世间有志之士的殒落,不论其立场如何,愚忠也罢,不识实务也罢,逆流也罢,终是一片赤心向人君。从来胜负论英雄,莫问豪杰葬首处。其实想来也如此,时代的不同,多少人杰惑于时势不得出,比不得现今无数代人血泪累积出的正确的人生观,世界现。再者,既托名为人子,享人福祉,深情缅怀也是理所当然。人生如戏,但人不是戏,而是真实的,有血有肉,有情有感的人。“不知何时能重返江南,到父母坟头祭拜,跪谢父母恩情如海。”易林自西北遥望江南,神情庄重虔诚,望眼欲穿。这一刻,青竹为他暗自冰山销融,眼中生出女儿柔情。“易老国公文武双全,武可布阵排兵,将兵领将,文能吟诗作对,书画风流,未知公子你得乃父几分风韵?”青竹见易林陷于感伤,急忙转移话题,同时颇怀几分期许相问易林“我自是不能和父亲相比,武不能阵,文不上纸,羞愧难当啊!”“公子谦逊了,也许是青竹不值得公子为我展露吧?”青竹罕有的低头幽怨道。一付小女儿情态,又忆起和齐箴瑜相处的点点滴滴,易林有感而发,随口吟道“庭前数枝春风摇,低语向君问妖娆,峨眉生就薄翠黛,笑脸天来淡胭脂…”话音未落,青竹“呸”的一声越过他身体掠到前方远处,埋首浅笑,脸上浅晕薄透,真个笑脸天来淡胭脂。等了一会,偷见易林还在原地,藏起笑容,柔声呼道“还不跟上来,等天黑喝西北风饱腹吗!”易林看着换了个人似的青竹,莫名生感,原来诗情画意竞如此惹人!感慨旧感慨,脚下却未放松,待行到青竹身边,青竹伸手扶住他
腰,脚下催力,带着他向远方谷道出口处飞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