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朱不是猪(1 / 1)
朱三富公子中街“被袭”羞忿难当晕倒之事如台风般吹过整个鄯州城,一时间成为鄯州城各角落为人津津乐道的笑资谈闻,特别是富公子此次是被袭被晕于一绝色女子之手,因此衍生出天上仙女因不满富公子“三富”之名出手警示惩戒的传奇故事来,被说书人传唱于鄯州城各酒楼茶肆之间。众说书人皆因此故事生意爆火,赚得盆满钵满,感激之情充塞胸臆,就差在祖师爷牌位边为仙女立牌敬香天天供奉了。魏仕,席永德,袁昌吉,徐野树,勾建业等一众学友正在祥顺茶楼大厅里陪着萧良饮茶,众人并未另寻一处雅间品茗的原因,缘于先生萧良“观一叶而知秋意,察一水而辨春生”的以小见大的治学理念。萧良时常教导学生“现众生于细微,可知天下兴衰之转换”,是以每每相聚众人多于市井喧哗中静坐,体味坊间人生百态,细察世上风云变换,所以“中街事件”众人也是第一时间得以知晓,这一事件,在鄯州城可以算是倾城大事了,魏仕因朱肥在官府收购赈灾粮一事上的挟货自居一事上为难老爹本就十分不满,再加之对有“三富”之名朱富私下里巧取豪夺人家妻女的行径极为不耻,只是朱家行事手段高明,让一众受害人有冤无法伸,有仇难以报,只能屈辱的苟活于朱氏淫威之下。而作为州牧公子的魏仕也曾想替受害者出头,奈何朱家行事圆滑如鳅,半分把柄也不曾留下,让人无处作手,空留一肚憋忿。听闻朱富在中街跌了个灰头土脸,俊脸颜开,拍掌呼好,却又忧于朱家为人,不免为传闻中神仙一般男女安全担忧,恨不得马上将人寻回府中,妥当安置。席永德,徐野树,袁昌吉,勾建业几人也对易林青竹之举大为赞赏,对描述中两人的强横实力的惊叹不已,只是往昔城中并无锋芒可挡朱家之辈,显然两人属过江强龙之辈,于城中并无根基,此次与朱家结仇,前途殊难预料。几人反复讨论,终是不看好青竹易林两人,都颇有适当时加以援手之意,全然不顾家中长辈对朱家多有顾忌之意。唯先生萧良于一旁老神在在,安心茗茶,充耳不闻,似乎众人眼里的这大事件对他来说如过眼云烟,并非那么让人上心。汤清如水,萧先生饮之若饴,兴尽而起,招呼众弟子起身离场,悠哉游哉去了,临到末了分别之时对众弟子言“今晚秋高气爽,老夫得寻老友浮生偷欢,晚课你们中有空者为先生服其劳。”众人皆已出师多时,先生座下尚还有年幼学弟学妹十几人,其中宿于私塾内者多数,饮食生活需人照顾,先生偷懒去了,这份苦差事众弟子只能接了,最后商议由徐野树和席永德两人去接替,原因无它,谓之有闲。朱富“被袭”晕倒的消息比人先一步传回朱府,朱肥正在桌前与他钟爱的美食大战,收到消息,朱肥顿觉厨师的用心程度不够了,令他食之无味,于是他决定罚扣当天主厨两个薪水,不,这远远不够,如此不上心的人,辜负了他朱爷对美食的一片赤诚,应该走人才是最佳方案,很快,厨房里当天主厨便走了,想着这么个办事不认真的人以后再也不用看见了,朱肥心情好了不少,至少在看见儿子红胀透亮的脸的第一眼时,只是心里暗自打算把出手的那对男女分尸八块蒸熟后一个用来喂狗,一个用来肥花。而不是乱刀剁碎,是因为他想留下他俩的人头给儿子做一对酒怀。只到后来朱肥看清朱富的胀脸居然能看出多个不同层次,那精巧至极的用力简直就像是把朱富的脸当成了他最钟爱的美食,色香味已达臻境。朱肥笑了,他觉得他太在意仇恨了,他应该把那对男女令厨房做成神圣的美味食物,供他虔诚的享用,丝毫不能浪费。他已经知道他俩的落脚处了,城中最大的酒楼之一的永隆酒楼,虽然自那永隆酒楼代镇宗掌柜出现在鄯州城以来,他就知道此人背景极深,轻易不能开罪,只是这次这个代镇宗竞敢窝藏打伤自己儿子的凶手,看来酒楼掌柜得改姓朱了。易林青竹离开中街后,便没有眷侣的模样,青竹主动从易林胳膊上离开,也难怪,易林左胳膊上僵硬的肌肉有点咯着她了。另外,一路上暗中偷窥他俩行踪的人还不少,再作戏给人看,难免有偷情的嫌疑了。不过,两人并未打扰跟踪偷窥的人,而是大大方方的回到了永隆酒楼,而跟踪偷窥的人止步于酒楼大门数十米外,再近些,那就不是偷窥了,永隆酒楼外摆卦算命的先生和街边做小买卖的商贩们明确的告诉了尾随的跟踪者们。更凑巧的是,州牧魏于道的头号侍卫盛浩今日里也带着几名属下逛到了这条街上,并进了酒楼里面,不久便带人出门而去,朱肥得到的最新消息是,震断朱富的腿和拍晕朱富的男女是凉州府那边过来与官府合作洽谈卖粮一事的主事人,来自凉州府故月庄,男子易林是庄主未来妹婿,同行美貌女子青竹仅只是庄中小姐身边的一位侍女,而那位他有所忌惮的代掌柜,确认地位在二者之下,朱肥立刻觉察到了简单消息里所透露的不同寻常的意味,立即召来深藏府中久不理事四大老供奉,细察凉州府故月庄之事,朱府四大供奉乃是朱家老爷子留给朱肥的班底,名字也极其简单,赵一,孙二,钱三,李四,像极普通人家为好生养给孩子随便取的名,但朱肥却深知四大供奉的深不可测,他一身技艺均来源于四大供奉,四大供奉虽常夸他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集四人之大成者,可朱肥从来都来完全信过,一方面是他尊重与四大供奉师徒之谊,另一方面是他觉得师傅们的名字太过简单,与他们所展现的实力不相匹配。四大供奉得闻朱肥急召议事,知事非寻常,几把久未活动的老骨头早早就来了,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自家小小少主受辱一事颇不在意,言语隐有诉斥爱徒兼主子太纵容儿子的意思,令朱肥着实汗颜。只是听到易林青竹来鄯州城与官府合作卖粮和看到青竹在朱富脸上留下的警告,看出对方所谋非浅,似是在下一盘大棋,四大供奉搜肠刮肚,也未忆起对突然冒出的凉州故月庄有多大印象,虽然对方巧妙绝伦的警告,也让四位供奉看见了对方惊人的实力,这还只是对方主子身边的一位侍女所展示的,也正是这手展示,激发赵一,孙二,钱三,李四骨子里的傲娇,所以他们决定,无论对方背后隐藏了多大能量,他们应该在鄯州地界上受到挫折,这也深合朱肥之意,不过朱肥和四位供奉对挫折的理解并不相同。商议过后,朱肥决定夜里和四大供奉里最小的李四去拜会一下永隆酒楼。永隆酒楼里,易林,青竹,代镇宗,秋蝉此刻也在议事,下午时分,易林青竹惩戒朱富时表现得轻描淡写,随性从容,那不过是做给街上众人看的,鄯州城北城朱的名声在外,且主导鄯州城粮食买卖市场,这是不争的事实,朱家累代世居此地,根深蒂固,势力雄厚,那也是明面上的事,故月庄来鄯州城因粮和官府合作低价出卖粮食事宜,不可避免的损害到朱家的利益,由此产生冲突也是意料中事,来时,路上青竹也抽空给易林做足了这方面的功课,正如朱肥和四大供奉所料,故月庄庄主齐隐真在下一盘大棋,棋盘并不限于区区鄯州一地,且已布置多年,只是在寻找合适时机落子盘中而已,易林只是适逢其会,或者说也是其中极其重要的契机,激活全盘棋局的所在。当然易林只是初入棋局,虽有感觉,但短时间不可能明白棋局全盘局势走向,就算青竹身负“青龙”之名,为齐隐真座下四大组织之首,青龙的龙头,也只是一知半解,沦为局中求索之人。下午时分,易林在青竹的示意下故意忽略朱家眼线,一来这些只是些小角色,二来,青竹想借此告诉朱家本人不惧来客,请自行掂量。又料定朱肥晚上必有所动作,这也是青竹想看到的,或者说是她留在朱富脸上的杰作逼着朱肥来的。所以,她和易林召集代镇宗和秋蝉议事,布置晚上“会客”事项。代镇宗及其在鄯州府所属人员固守永隆酒楼,不论情势何样,不得离开,而她自己,易林,秋蝉作为“迎客”主力,相机而动,之所以如此布置,青竹缘于对自已一生武艺的自信,另外方面,她也想逼迫易林早日露出“祸星”真身,看看他是否真如传说中的那般拥有改变世道的魔力。至于秋蝉,以她的武力,本不作主力人选,只是她自有用处。将军府中,罗征,魏于道,萧良煮酒炉上,谈天说地,论古议昔,相饮甚欢。酒至半酣,罗征首先忍不住提及下午“中街事件”,被魏于道举杯挡过,数杯过后,罗征再发声,又被老友萧良提杯拦住,如此再三,罗征已完全抛弃尊文家风,露出武人本色“两个死老贼,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我不吼吼,你俩不舒服,是吧!”萧良,魏于道见罗征真憋坏了,也不再玩笑“亲家,你可知道,拍晕朱富的和此次答应卖赈灾粮与我们的主角是同样的男女,你对此怎么看?”“啊,就是中街上传闻中的那队神仙人儿啊,怎么看?定是上天看不过朱家挟粮自重,欲趁火打劫的恶行,特地派人来相助我们。”“还很凑巧的路遇朱家劣子教训折辱了他一番,更巧的是是在他们来人和府衙接洽卖粮事宜的当口?”萧良玩味的把弄酒杯。“这能有什么玄机?遇上朱家狼子,什么事情都能赶巧,你们见得还少吗?”罗征少有的露出厌恶之色。“在理,在理,合情合理”魏于道一旁点头附和罗征,两亲家真个缘份。萧良抚须拭酒的右手失禁,带走几根长胡须,痛并气笑道“两个老狐狸,次次欺负我这个外人,不就是想借我口说出心里话罢了。”“嘿嘿,萧先生心若明镜,我俩弄巧成拙了。”罗征露出忠厚的笑容“萧先生不愧飞虎卫智囊,智在千里,老朽心口皆服”魏于道一脸由衷的赞道。萧良看在眼里,正抚摸痛处的右手再次痉挛抽搐,胡须再少,痛得嘴唇一阵哆嗦“还演?太欺负人了,哎呀,妈呀,真疼,受不了了,我先走了,你俩继续。”起身捂嘴急急离席。背后传来罗征魏于道急呼“先生休走,把话说完。”萧良没好气的吐出两字“平衡”,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罗征魏于道会心相视一笑。今夜月黑风高,街上灯火已黯,只在永隆酒楼最高处,一盏如豆,守着孤单长夜,三更已过,永隆酒楼对面的屋脊上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一位身形肥硕之极,一位竹杆也似,两人皆着黑衣黑裤,黑巾遮面,看着永隆酒楼最高处那盏倔强灯火,朱肥残忍一笑,弹出手中一颗小石子,直奔孤火而去,石子迅疾贯穿夜色,洞穿窗户纸,然后在灯前被一只纤手接住,窗户打开,屋中易林青竹秋蝉三人早已整装待战,三人望向对面的朱肥,李四,用手扇灭孤灯,双方对峙于夜色中,朱肥,李四转身离开屋脊,如大鸟腾空,向东城门外掠去,青竹一抓易林衣领,带着他从敝开的窗户跃出,易林也不再藏私,直接全力施展不太纯熟的扶摇身法,伴着青竹追向前方的朱肥,李四,秋蝉自是不敢太落后,在二人两丈外跟着,夜色里前后五道人影辗转腾跃于鄯州城中,如风拂过,转瞬无踪,在与永隆酒楼隔街的一座房屋顶上,在五人离开后,又伏起两道人影,望定方向后,遥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