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长屋（2 / 2）

常陆多为平原，适合机动作战，自己仅仅三百骑兵，如何应战？除此之外，六百长枪，守护千名弓手更显单薄。若不是有人背后怂恿，自己也不至于如此仓促而行，此一去，前途茫茫，心中着实没底。

常陆，古代日本令制国之一，属东海道，俗称常州。大化改新后自道奥国独立，并合高、久自、仲、新治、筑波、茨城六国统合为一国。境内地势平坦，易攻难守，但因耕种便利，物产丰富，税收却十分丰厚。

此时，当地豪族佐竹氏、江户氏、大掾氏、小田氏等，皆如惊弓之鸟，困守坞堡，也不管那虾夷早就携囚撤尽，只管闭门不出，等待朝廷大军，这一波攻势，确实颠覆了众人的认知。

此前越州被袭，敌酋暮来晨去，虽说将国守朝仓氏吓了一跳，却并未接战，不知虚实。这和族自强大伊始，便是对原住民碾压一般的存在，什么虾夷、隼人，向来不堪一击。高官们安坐治所，将领们四处巡戒，心想若是自己得遇此等战机，必可斩首请功，扬名立万。

不料霜降一过，四面烽火。先是沿海村寨被洗劫一空，继而驰援部队也踪迹全无。世家豪族请命于国守，大家还没商量出个对策，便遭对手夜袭。

那番子不知用了何等手段，竟神不知鬼不觉翻越了五丈城墙，骤起发难，不仅将数百郡兵几乎全歼，甚至连国守藤原宇合也一并掳去。若不是几个豪族家主躲进牲棚，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大家初始还想往南奔逃，孰料天色大亮，四面八方竟全是哭喊之声。乱寇随身带一套索，长十数丈，上结环扣，见人便抓，逢人就逮，唯独不害性命。百姓惊慌失措，皆似待宰羔羊，看清形势之后，反倒乖巧束手，以免皮肉之苦。是以往往几个贼兵轻骑，便可圈住数十人。

那环扣一旦套住双手，一拉便是死结，挣脱不得，贼兵将当首之人拴在马尾，连拉带拽，尽数带走。一路上哀嚎呜咽，伴着那蛮子放荡淫笑之声，直令人失魂丧胆。

几人重回牲棚，牲畜们早已跑的干干净净。大家只觉得这里便是天堂，虽是粪沼烂泥，臭气熏天，可好在贼兵也嫌腌臜，远远看去一片空荡，也就没再来过。如此捱过数日，饥肠辘辘，直等到四周死寂一片，再无声响，几个贵人才趁夜逃离。回望前尘，宛如一场噩梦，即便醒转，犹自胆颤心惊。

如今的常陆，四野凋敝，幸存者逐渐汇集于各个坞堡，紧闭大门，日夜祈祷。奔往京城的信使，已连发了十余骑，不知朝廷大军，何日方能抵达，救苍生于水火。

平城京内，三通鼓毕，长屋王收回心神，告别家人，从容启程。粮草尚未备齐，一半还需在东海道就地征集，事不宜迟，过场也便少了许多。寒风自北而来，卷起层层落叶，纷飞起舞，自己却向北而去，拥冰抱雪，与那沙场，来个生死之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