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仪式(2 / 3)
封七衡像个不会疲倦的机器,将狂热的念头植存入他的大脑便会机械的做下去,临摹的动作越来越快,少了一些开始的胆怯,多了一些充沛的情感。他渐渐投入到这项工作中,好像有人在黑暗中吟语,诱惑着他解开禁忌……
封七衡潜精研思耶缘创典上的图片,良久后打开来时所拿的袋子,按照“灵”的所在将祭祀之物一一归位。逆五芒星被作为“五角之神”的象征,同样在撒旦教中出现,这时候就需要将作为“罪”的代表山羊角放在两个逆五芒星中央。这或许与被偏见的常识不同,没有一个正统教义需要生人活祭来完成仪式。
他又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袋子,里面是被研磨碎的海虾米。他捻起一点垂直于圆环外层的图案上,随重力下落的粉末如坠落海面的流星,星星点点漂浮在海面上,他索性一口气倒下,袋子豁个口以顺时针方向垂倾,橘色的海米似隆起的沙砾将两条环线隔开。五根蜡烛固定在大五芒星的五个角上,同样按照顺时针的顺序依次点燃,微蒙的亮光由下至上衬托房间内的诡异。
耶稣光开始偏移了,被遮挡的自然光和仅有的蜡烛填充在房间的角落。
该是最后一项事宜了,封七衡掏出一张被揉的皱皱巴巴的纸条,密布的折痕令上面的文字有些模糊不清,但他仍旧一遍一遍扫过零散的文字。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环,如同格列弗洛一样念诵出召唤的咒语。可封七衡却在这里犯了难,从头贯尾的未知语言或许宣告着这场祭祀的结束,他查阅了大量的网络资料仍旧无疾而终,哪怕是万能的网友也解读不出一行的内容。辗转反侧间他压下如海底火山爆发般的念头,他觉得这是一段恶魔的召唤,如果答应了那将会使自己投入地狱。
在这个问题诞生之初封七衡其实便找到了解决的方式,活过不知多久的龙类几乎将时间沦为玩物,尼德霍格最富有的便是无限存储的知识,任何语言学对于她来说只是音节的多少和音调的高低,甚至它们已经进化的不需要复杂的语言亦能感受到情绪和语义的变化。但封七衡当场否定了这个方法,耶缘创典的存在势必会侧写出格列弗洛的事情,那么在那段凝滞时间中的对话和所见所闻也会像赤身裸体的少女呈现在她的眼前。他说不清这种感觉,只是好像自己背叛了尼德霍格一样,怪异的扭曲感不断地折磨他的心脏,虽然他的行动是为了打开神国之门,但从根源来讲却是与不同神国签订下契约,那么他与尼德霍格的关系会变成怎样?契约后又是如何?她能否存在亦或是自己的死亡?究竟是一把钥匙开一扇门还是无数把钥匙都能开同一扇门……
他明显感到自己太阳穴开始汩动,血管的肿胀配合着发热的额头令他放弃了思考,像条垂死的咸鱼恍惚进入梦境,失去意识前他最后能感受到的是一道矗立在残阳中的背影,凋零的孤独永无休止的凝结在时间中。
他将咒语分段打乱在一张纸上,逐字逐句的向尼德霍格学习读音,他没必要搞清其中的含义,只要流畅的念下来咒语便会奏效,毕竟神和魔鬼不会喋喋不休的在耳边萦绕“你听懂了吗?知道什么意思了吗?”。至于封七衡是如何知道哪段象征着咒语——它们罗列整齐的书写在一整个法阵图案旁边,就差突破维度指着他的鼻子说“你要是觉得我跟它没关系那可就大错特错啦,我们浑然一体的像豆腐配酱油”。
封七衡将揉皱的音译咒语放入口袋,迈步走入五芒星的中央盘膝而坐,他深吸一口气,略燥的空气在胸中打个团儿再呼出,随后仿佛顺其自然一样闭上双眼,生涩拗口的音节从唇中蹦出……这一段吟唱的时间他需要将自己放空的同时流畅的念出全部咒语,听起来很矛盾却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沉淀的心灵更容易让人类和法阵相互联系。五芒星代表五种动物,而最后一种便是人类。还有一种说法是人类的四肢加上头部对应五芒星的五个角,当人体内的“灵”通过咒语外放到五芒星上那便是整个过程的结束。
封七衡有种奇异的感觉,虽然看不见但却感觉晦涩繁密的文字随着音节的迸发而出现,它们具有鲜活的生命,浮现于法阵之上,类如巫师群聚的鬼邪舞蹈一般围绕着封七衡的身体。
蜕变与掌握的至尊使者ianlesoga/
以渴求聚创至理的我等将解放opal/
觑见神国的方向/
夏日沉沉,烛光寂寂。歇止的声音隐入空中,封七衡的眉头微微颤抖,微眯的双眼左右扫了扫才赫然睁开。毫无改变,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虽然他早做过建设,但失败的浓云还是挡住了一点阳光。
他长舒一口气目光在屋内打转,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也都说了,难道我不该用橘海米而应该用白色的?封七衡心里猜想,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圈的齑粉上,手指捻起未被磨碎的稍大块的海米放入嘴中,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不会有毛病的是我自己的脑子吧!这么浅显易懂的骗局都会上当!
当得知召唤失败后封七衡倒是多了几分坦然,现实的当头棒喝打出的永远是全垒打,他像个惆怅的捕手眺望击落伊卡洛斯的棒球。尼德霍格曾解读过这种现象,赫瓦格密尔的诞生期历经冰河期,唯有经过漫长的时间才能消融死寂的冰冷,而没有祇灵存在的神国能带给偕神者的只有一片落魄。而在时间铸就的答案中给予封七衡一丝希望的便是格列弗洛在最后说的话,反向联系偕神者和神国的关系,以自身为媒介开启通往神国之路……现在两人各执一份说辞,就连封七衡也搞不懂要听信谁的了。
他独享着沉闷的时间,一时不清自己将要干些什么,还要继续等待漫长的时间吗?他说不准,但还能做什么呢,唯一属于他的也只有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