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情深不寿(1 / 4)
原阳郡某处宅院,宫装女子身怀六甲,正躺在椅子上晒太阳,纨扇轻摇,一颦一笑都让男人的心思放不在剑上。
阿钧无奈苦笑:“如今战事已缓,老大人也平安归来,你也不必过多忧虑。”
大雍皇帝尚未举兵时,兴国就先一步狼烟四起,如今列国早已安定,大兴却仍旧战无休止。大兴接壤四国,碍于各种原因,列国的态度十分一致,作壁上观。原本以原阳白氏的名望一统江山,是十分顺理成章的事,可具体实施起来,明里暗里遭遇太多阻挠。
阿钧回到原阳半年就辛苦练剑,哪怕疆场再如何艰难,他也没想过重披盔甲,白沫沫亦未对他提过哪怕一句。
白沫沫征询男人的意见:“明天回族内?”
阿钧慢条斯理道:“我昨天就遣人问安去了,老大人前脚至,后脚就晓得你一切安好,咱们等过两天再去。”
白沫沫眼睛眯成一条缝,没好气道:“马钧,你什么意思?”
阿钧正要解释,白沫沫却率先开口,眼神中夹带着嫌弃,“我早知你生性凉薄。”
此话一出,马钧就许久不曾开口,白沫沫看人一向很准,他的确是凉薄之人。在他心里,自己可以一命换一命,替沈嶷、替程昦去死,但绝非感情,只是另一个叫“阿钧”的人认为值得。
当时在沈嶷府邸,若是其他几位将军在场,沈嶷说出那番话后,他们要么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要么就对其痛陈利害,总之绝不可能让沈嶷慨然赴死。
除了与沈嶷最亲近的马钧。
在廷尉大牢受尽酷刑仍笑得出来的铮铮汉子,此时却轻易被女子轻飘飘的眼神击溃,茫然无措道:“既然早知,又嫁我作甚。”
白沫沫一把扔掉扇子,头也不回地走进屋内。
阿钧纹丝不动,没有再像往常一样追上去。
夜中突降大雨,阿钧喝得酩酊大醉,晃晃悠悠走出酒肆,脚底一滑不慎扑在泥地中,他并未立即爬起来,而是干脆就地打滚,边笑着边将自己弄成一个泥人儿,然后又不知怎得,三十好几的人,忽然嚎哭的模样像是一个孩子。
许多年前的一次庆功晚宴上,一位贵人对他下的批语——生性凉薄。此后果真如那人所料,恩将仇报攻占救养他的村子也好,在廷尉大牢内对沈嶷落井下石也罢,他都是他,一个命途多舛、被官场羁绊多年的凉薄剑客。
阿钧从不在意别人如何看他。
但有的人,并非别人。
最后是白沫沫亲自将他找回去,可笑一个炼神境高手,竟被雨水淋出一场大病。大喜大悲之下,精神失守,曾经的旧伤一股脑冲上来,半个月不曾下床,也就差一点再也下不了床。
两人并未吵架,谁也没对谁道歉,但话却比曾经少了许多。白沫沫没回族内,是白明浮修养几日后来看望夫妇二人,小坐了会儿,哪里看不出气氛的微妙?嘘寒问暖后,赶紧头也不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