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晦涩的、神之曲(1 / 4)
###“一把冰冷的老骨头受尽蛀虫的折磨,只感到冬天的雪水直往下滴落,光阴在流逝,却不见友人和亲眷、换去挂在墓栏上的破布片。”
当异样的太阳照例向着荒凉的大地展露面容,当绛紫色的光芒宛如自地平线涌出的缕缕丝线,串联起经久不衰的漫天黄沙,威卡星似乎就褪去了那层飘渺的黄丝巾。又在不经意间,由她那贴心的佣人给披上了一匹同样飘逸朦胧,只是换成了紫罗兰色的丝绸披风。这样的变化突兀而强烈,未免显得奇异甚至荒谬。
周殊宇的两种感觉发生了争论,眼睛说『是』,但耳朵却说『非』。如此奇妙的感受,令他一时竟以为自己犹在梦中,只得久久依靠在窗前,直到又远眺了许久才算适应此番景象。
『在阳光消散之前。』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这句晚祷词。或许是由于在朦胧中才见识了紫阳的出现,却又目睹了身为『太阳』的却反倒为威卡星笼上了一层暗淡的骇怪一幕;又或许,那些昨日与昨夜困扰着他的巧思与梦境令他思绪混乱,但周殊宇此刻并不打算再深究。总之,能够在决战将至的前夕想起这首充满力量的赞美歌,在此时的他看来颇有一种说不出的象征意义。
这种带有某种模糊意义之指明的感觉,从前的他倒也曾有过,但近日来却愈发频繁。而自在历经昨日的交谈与思索、以及那场梦境后,已可谓更甚一步。
也正是为了探寻这种源自原始感官莫名其妙的指向,周殊宇才早早地起床,且并——没有叫醒自己的同伴。
蹑手蹑脚地越过熟睡中的孙铭辰,悄悄打开房门。行走在石质的走廊不难看出,由于那道透明屏障的阻隔,黑太阳宫周围的景象倒没有随着日升月落而发生变化。
这遗世独立的样子,倒让周殊宇又想起铅白月宫那副被时间抛弃的样子。细细琢磨,又发觉其实二者倒并无差异。甚至此时回想起来,尽管屏障内都是亮堂堂的,但由于黑太阳宫连同其周围的七座宫殿似乎鲜有浅色的存在,这种自然又不自然的光线,反而衬得处处都饰满了令人压抑的色彩。又一说,也使得它更符合自身被时间所抛弃的气质。
“来了?”
悬在半空的手还没触碰到门环,一声苍老但有力的声音便匆匆响起。周殊宇感到有些意外,听起来——天启此刻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这么早就不请自来,没有打扰到您吧?”周殊宇也顺势推门问候道。
“根本就没有打扰这回事,早晚的概念于我们而言,早已毫无意义。”
天启笑着,仍旧是坐在昨天的位置上,显然是等候多时。周殊宇用余光瞄了瞄四下,特寒里亚并不在正房。他并没有多想,反正那位闲者也左不过是又被天启遣到一旁罢了。
“看你一脸倦容愁态,想必是有很多新的疑惑要问吧?”
“正是,”周殊宇也没有客气,在昨日的位置端坐下便问道,“昨日回去之后,我的确如您所教诲的那般,将沿途上的那些东西都挨个想了一遍。自坐观天魔对立,到领悟法则之力,再到初见深空端倪;及始闻宇宙三公理以及时间之玄奥,既惊叹了千年王朝之朱楼轰然倒塌,亦折服于诸王列神之算计深谋远虑;今行至水穷处,在难得的庇护下,才算得一时悠闲。闲中暮然回首,才忽地发觉,这条命运之途竟处处都充满了偶然与巧合,已不似亲身经历,反而更像是一部精心撰写的剧本。”
他的话——越说越带有一股古板味,并非一个即将年满十八的少年,反倒像是一个垂垂暮年的老朽。然而,或许是自觉到话语中的沉重,周殊宇的眼皮也不自觉地下垂了几分,目中约有荧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