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坠入灵魂监狱之内（2 / 2）

到了次日，四周是晴空万里，草长莺飞，二人这才发现晦明谷竟是如此明艳动人，于是打算出去散散心。二人来至了山谷深处，只见这山谷中大树遮天蔽日，幽静极了。二人因为害怕迷路便沿着一条小河一路向前。这小河水流潺潺，浪花阵阵，又见天色碧蓝，水波荡漾，清澈空明。小鱼儿在水草之间嬉戏着，河岸两边杨柳霏霏，水鸟成群，可谓是鸟语花香。二人在这醉人的美景中来到了一处白沙滩头。这滩上拴着一条小船，小船之旁有一凉棚，一白衣之人正在凉棚之内歇息。已是正午，涛和小琼也正想歇歇脚，便向那凉棚走去。走近一看，只见棚内那人穿着宽袖大袍，端着一个小小的杯子，面前还有一个浅青色的酒盅，看起来颇为雅致。他头发整齐地扎着，面庞白皙丰满，不像是附近的村民。见二人前来，这人定了定神，便缓缓地拱了拱手，醉醺醺地唱道：“一叶舟轻，双桨鸿惊。。。”

涛和小琼二人在他对面坐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人。这人倒也不见外，顺手为涛也斟了一杯，递了上来。涛拱了拱手，象征性地品了品，竟觉得这酒十分涩嘴。那人见状笑了起来，又继续自顾自地唱道：

”一叶舟轻，双桨鸿惊。水天清、影湛波平。鱼翻藻鉴，鹭点烟汀。过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

重重似画，曲曲如屏。算当年、虚老严陵。君臣一梦，今古空名。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

那人唱完便醉倒打起鼾来。涛和小琼二人听闻这词句，虽不解其确切含义，却被其曲调和意境深深打动。二人歇息了一会，害怕扰了那人清修，便继续向前游览去了。

话说此刻的尘星镇抚司衙门内，众参将正站在大殿之上向世达进行汇报。世达本来在坎星的都护府内，然而鉴于灵魂监狱的高度保密，现在他每天是通过专用的传送门两头跑来跑去，凡事必亲自前来过问。这时，一名参将上前拱手报到：“大人！北原郡治下白灾过于严重，人丁锐减，是否需要赈灾？”世达听闻，问道：“折了多少人啊？”那参将答道：“十去五六。三分之一是冻饿而死，三分之二逃亡去了。他们的国王刚下了罪己诏。”世达摆了摆手，信手拈来地说道：“恩，该赈济一下了，要是有人造反的话我们派过去的皇上恐怕就不好当了，这很麻烦。这样，你去给那个地方升升温！”参将应下这个差事便退了下去。又一名参将上前报到：“大人！东原郡治下人民一年都没遭甚么像样的灾，是否需要降个大灾？”世达沉思片刻，皱着眉头说道：“恩，再这样下去明年他们就要开始吟诗作赋了。人吃饱了就会想一些歪门邪道，这很麻烦。你去，给他们降个大旱灾！”这参将得令，便也退下了。于是数日之后，北原郡上空忽地驶过一片‘七彩祥云’，天上的乌云便退散下去，地上的大雪也开始融化，幸存的人们纷纷跪在地上对这祥云不停地磕头，还以为是他们皇上的罪己诏显灵。而帝国气象局则对着东原郡的上空不断发射强烈的脉冲，一时间云层全部被击碎，大地被不断暴晒，水汽全部蒸发，庄稼也成片成片地枯死了。饥饿的人们不得不四处刨食，眼中只剩下“活下去”这三个字。

大灾之中最热闹的地方恐怕就是各处的庙宇了。无助的人们纷纷来到东原郡的庙中，将一把把的香火插到神像们面前，搞得是烟熏火燎。传说中这些神灵们有人负责下雨，有人负责刮风，还有人负责农耕，有人负责生育。神像旁边站着这庙的管事，他穿着长袍，带着方巾，正冷眼看着面前受苦受难的人们。这时，一个老汉跑到他的面前，着急万分地求他算一卦，要他看看什么时候可以下雨。这管事见那老汉，掐指一算，忽然眉头一紧，摇了摇头。那老人慌了，还要他继续解释，哭喊道：“可是我家好几口人都快饿死了！”那管事的也只是闭上了双目养起神来，任凭老汉怎么说也无动于衷。

由于大旱灾的影响，东原郡治下粮食颗粒无收，已经没有坨坨吃了。晦明谷的村民存粮也快见底，再这样下去只能靠野菜充饥，于是所有人每天只吃很少的东西，饿得前心贴后背，也根本就没有劲去采药或是织布。干旱越来越严重，涛和小琼二人每天也只是坐在屋子里面，靠着上次和蓝土人换来的食物度日。有一次饿得出奇，人几乎昏过去的时候，涛在幻觉中看到了一些模糊的身影，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这些身影他都认识，却怎么也看不清。他和小琼一说，没想到小琼也出现了类似的幻觉，二人感到十分奇怪。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大家快饿死了。谁知一天夜里，几个蓝土人忽然来到了村子里，他们为大家送来了粮食。蓝土人说这些粮食都是部落里省出来的，怕村民们饿死特意送下山来。原来蓝土人在深山之中，靠山吃山，并没有怎么受到大旱灾的影响，而且由于大山的屏障他们过得还算滋润。那几个蓝土人送完东西就走了，众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在饥饿和感激的双重作用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灾情导致的减员并未达到预期，这令世达十分疑惑，于是他命参将招来东原郡的帝国密探头子。一个上午的功夫，参将便将密探带到了镇抚司衙门，而东原郡也多了这么一个传闻，说庙里的高人某一日腾云驾雾给大家求雨去了。这密探身着长袍，头戴方巾，刚走进镇抚司衙门，众参将就闻到他身上的烟味，纷纷笑道：“近来的香火倒是很旺啊！”。这密探见到众人顿时抱怨起来，直说道：“这下界的苦差事能不能换个人！”世达忙招呼他过来，一番询问，方得知原来有蓝土人下山救济灾民。世达顿时勃然大怒，便命两旁的参将对蓝土人的定居点降下天火。一时间东原郡附近的山涧里火光冲天，蓝土人的数个部落瞬间被吞噬了。晦明谷的老者见到后山冒出滚滚浓烟，念及蓝土人救命之恩，便组织起村中丁壮上山搭救。在老者的带领下，涛和一众村民上了山，大家在火焰暂熄之后才得以进到了蓝土人的村子之中。此时这村庄已然被烧的面目全非，四周还冒着青烟，废墟上余温尚存，焦尸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景象惨不忍睹。刹那间，涛竟感到面前的一切似曾相识，便愣在了原地，直到身旁的村民招呼他帮忙，他这才缓过神来。涛和村民们将尸体搬到了村外的空地上，正欲掩埋，谁知山涧之中忽然改了风向，本已熄灭的大火竟然复燃起来，村民们受到惊吓纷纷慌忙逃命，各顾各的抄近道向山下奔去。涛由于不熟悉地形，慢慢便和前面的人拉开了距离，此时天色已经变暗下来，他也不知下山的路在何方，只得盲目地向着低处跑，却在经过一片树丛时不幸被藤蔓绊倒，头重重地撞在地上便昏了过去。

涛感觉自己深深地睡着了。睡梦中他感到自己无与伦比的轻松愉快，接着自己的魂好像脱离了身体，遨游到了一个美轮美奂的地方。只见这四周都是柔和的光，大大小小的光球漂浮在他周围，他的灵魂在这些光球之中穿梭着。这时他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老者。这老者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辉，行为举止优雅极了。涛定睛一看，竟发现这老者和自己长的十分不同--他看起来既像人类，又不像是人类，身体明显纤细的多，脑袋更大，瞳孔是深邃无底的蓝色，没有耳朵，也没有任何头发。他并没有张嘴，涛却听到他说道：“来吧，孩子。”在老者的带领下，涛钻入了面前的一个光球之内。来至这光球之中，他忽然看到面前出现了一男一女，这男女身着奇怪的制服。涛又环顾了一圈，却看不清四周的布置，只看见一把剑竟悬浮在光球之中，四周都是纯白的光。涛于是和老者穿过这光芒，来到那男女身边，奇怪的是那男女二人并不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涛仔细一看那二人的样貌，顿时觉得十分熟悉--只见二人身着奇怪面料做成的制服，男子和他一样是紫色的眼睛，身材高大留着长发，而女子则非常漂亮，胸前带着一枚银色闪电的徽章，二人看来皆十分难过。看着看着，他脑海中竟想起了二人的名字，不由兴奋地对着面前的老者喊道：“我认识他们！是潮，还有银瓶！”老者听闻便笑了起来，欣慰地点了点头，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涛顿时感到自己被一股暖流包裹，接着面前一切都变得越来越耀眼，很快就全部消失在了无尽的光芒之中。这时，涛突然慌了，他还有许多话想告诉潮和银瓶二人，便赶忙对着那老者大喊道：“能不能，能不能多留下来一会！”这时光芒之中只听见老者空灵的笑声，很快一切便都消失不见了。

涛醒来之后已然是次日黎明，他站起身来，忽然看见下山的路就在眼前，不知为何昨晚竟没有发现。他沿着路匆匆回到山下，只见小琼已经在村口等着了。见到涛走下山来，小琼飞一样就冲过去将他抱住，涛看着小琼憔悴的样子，顿时感到十分心疼。二人回到家中，涛将山上发生的事情讲给了小琼，小琼感到十分惊奇，涛又说起自己昏迷之后看到的景象，讲到那光球之中看见的两个人时，小琼忽然若有所思地说道：“银瓶和潮，这两个名字听起来好熟悉啊。”夜里，涛想起昏迷之后的景象，想起那种无与伦比的轻松愉快，便久久不能入睡。此时万籁俱寂，四周一片漆黑，他静静躺着，过了许久，已经是似睡非睡，脑海中也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的呼吸变得缓慢，意识变得模糊，谁知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到脑海中变得明亮起来，只可惜他实在太困，无法将状态保持，便睡了过去。

一大早醒来，涛便拉着小琼来到院中。小琼十分困惑，涛便示意她安静地坐下来，说是要寻找自己昏过去之后到的那地方。二人便静静坐着，过了许久，涛在似睡非睡的时候竟似乎重新找到了昨日的感觉，他一阵兴奋，这感觉忽然就消失了。于是之后的日子里二人经常来到院中静坐，经过练习他们已经可以熟练地达到似睡非睡的状态，而且还能将这状态一直保持下去。一日，二人正在练习，涛忽然感到脑海里嗡的一声，接着便感到无与伦比的轻松，魂似乎脱离了自己的身体。谁知他一激动，魂便重新落入了身体之中。涛深吸一口气睁开双眼，只见小琼依旧是双目紧闭。涛轻轻拍了拍她，小琼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过了好一会，小琼忽然眼皮快速动了几下，便睁开了双眼，兴奋地看着涛说道：“你肯定不知道我刚才去哪里了！”

晦明谷的村民们靠着蓝土人留下的食物熬过了大旱灾。之后的日子里，涛和小琼总是神游太虚之中，醒来之后他们竟然可以凭空记起许多知识，于是二人将这些知识总结了一下，竟重新得出了无极的概念。二人的知识越积累越多，随之感到自己尘封的记忆开始苏醒，精神也一天天越来越好。除此之外，二人历经了重重磨难，彼此之间的爱也越来越强烈。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一日清晨，小琼忽然感到一阵恶心，起初她还没当回事，然而连着数日都是如此。小琼于是找到了村中的巫医，谁知那巫医一看，竟然告诉她有了身孕。小琼高兴极了，迫不及待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涛。涛听闻小琼有了身孕，竟然有些担忧，小琼见状顿时感到十分失落，涛立刻解释道：“这样的世道，多一个孩子难道不是多一个苦难的人吗？”小琼却微笑着拉住了涛说道：“如果连你都这么想，那这世道真的是没救了。”涛也笑了起来，说到：“你说的对，这孩子是无极赠与我们的礼物啊。”二人于是紧紧相拥，沉浸在幸福和喜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