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2 / 2）

小静瑶的湿疹还是没有褪去，高慕昀急得吃不下睡不好。她还喂着奶，小静瑶是贴的奶粉。

任龙飞让赵姨用吸尘器，他让高慕昀用床上吸尘器把床上的枕头被子都清洁一遍。他把加湿器打开，又把他买的安抚玩具放女儿小手边。可是，小静瑶还是睡不踏实，她一晚上要醒来四五次。赵姨说没有湿疹的孩子也得醒来四五次，这是正常的，不用太担心。可是任龙飞不相信赵姨的话，他怀疑高慕昀是不是吃了什么才引起孩子过敏的。赵姨说吃的完全可以放心，她看大了十几个孩子，加上自己姑娘儿媳妇她伺候了十几个月子了，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她心里清楚，绝不会有问题。

任龙飞不仅不相信赵姨，他还让高慕昀停止喂奶。他让女儿以后只喝奶粉。

这天，赵姨委屈地对高慕昀说，“哎！这真是跟你处得时间长了，要不是看你，我是一天也不干了。我不挣他这钱了，这人太难相处了，你这人太好说话了。”

高慕昀是知道赵姨的心思的。她知道赵姨想走，不想呆下去了。她说，“我知道他不好相处，有时候说话不好听，但是，他那是针对我，您别往心里去，她不是对你。”

“哎！你这没爹没妈的孩子，也没个人给你做主，哎！可怜的孩子，我跟你说实话吧，我真的不想呆了，等你出了月子，我就走了。”

高慕昀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任龙飞从来没有给过赵姨一个笑脸。他说赵姨洗的尿布衣服不干净，让人家重洗一遍，要把上面的洗衣液冲洗干净，不然孩子皮肤会过敏。他还嫌弃人家奶瓶水杯烫得不够勤。但是，高慕昀觉得赵姨很不错，人家给小静瑶洗澡穿衣服非常利索，如果没有人家，她可能连怎么抱女儿都不会。

终于到了小静瑶满月的日子，赵姨走了。任龙飞忙着工作，又经常出差，一时也没有找下合适的保姆。高慕昀说，“找不下就找不下吧，我自己也可以。”

可是，仅仅过了三天，高慕昀就发现，小静瑶不太对劲，不怎么喝奶了，而且总是哭闹。

当然，她又少不了挨任龙飞一顿责骂。他们带着孩子到了省妇幼，大夫说是感冒，开了头孢，还有感冒药，益生菌让按时给孩子喂药。

任龙飞每天回来先是进卧室看女儿，然后询问一些女儿的情况，接着去客厅看电视。他们根本不像夫妻，像是两个合租房子的人，甚至还不如人家合租房子的两个人。高慕昀有时候来客厅拿什么东西，看到任龙飞，她会觉得非常尴尬。因此，她尽量少出去，和女儿呆在那间卧室里。任龙飞在家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囚犯，而任龙飞就像审判长，她随时等待着审判长的审判。她越来越小心谨慎，生怕再出一点点差错，但是，总有错误被指出来。

只有白天任龙飞不在家的时候，高慕昀才能来到客厅透透气，她站在厨房里看外面的世界，他们住在四层，从厨房看外面，是一条小巷。那里有各种店面，也有形形色色的人，还有一颗古老的大树。她感到自己像被判了无期徒刑。外面和里面隔着这个家，像是两个世界，一个是人间，一个是地狱，而她自己活在地狱里。

今天是元旦，又是一年到头了，外面又下雪了。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她想起了很久以前，那个春节，也是这样的下雪天，任龙飞从天而降一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那个春节，他还是一个人，还没有变成鬼，他所做的那些人事儿，还有说的那些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