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京卫氏(2 / 5)
而瑰里时常回头以狡黠一笑逗弄弟弟,看着他焦急的样子,她就瞬间感到了做阿姊的优越感。可定南哪里可以与她相比,未过片刻便累地停在道路中央喘着粗气。而女淑忙跑着过去拉过定南,有些无奈地道:“二小姐还是不会谦让弟弟。”
知女淑不是真心责怪瑰里,兰谷则也是不在意地道:“二小姐从小既是如此,南儿却也从不恼,或许两小儿就应如此相处吧。待他们长大,或许你愿看到这一幕,都永远不会看到了。”
女淑笑道:“傅姆说得是。”兰谷看着她,又补充了一句:“瑰里本也听话,却不怎懂事。先前她不和弟弟争,却也不会刻意让着他。今日不知怎的,定要和他争这生辰礼。”
如兰谷所料,瑰里正慢慢地折回来。她似乎有些不情愿:“傅姆……”
兰谷接过女淑手中的帕子,轻轻替瑰里擦去额上的汗珠,道:“一人一支。”
瑰里仿佛有些失落,却在弟弟的卖乖下立刻恢复了兴致,牵起弟弟的小手就向前走去。定南见阿姊如此轻易就被自己逗开心了,也随着她的节奏在街上蹦哒起来。身后的兰谷和女淑见此幕,不由得偷偷掩口轻笑了起来。
四人穿过商行琳琅的街市,见来往市人不息,人头攒动。这是大京档次最佳的东市。在此东市尽是日用物品与手艺活,亦有上好的丝绸衣料,逢年过节亦有京戏上演于戏台;西市,而中馈之物为大半,多是牲畜的贩卖与酿酒业的发展,市人却是鱼目混杂。
不知是哪里飘来的香甜气息吸引了瑰里,她抓紧定南就道:“蜜糖。”
而定南早就馋了,反倒是他拉起瑰里快步向前走去。兰谷和女淑在后方不断从人们的肩旁穿过来,见两小儿愈走愈快,也紧追不舍,内心却是焦急和无奈。兰谷终于叫了一句:“南儿和姊姊慢些!”
可此时定南兴致正当头,哪里肯听她的话,而是拉着瑰里继续向前跑去。也不知多少片刻后,两人终于停在了蜜糖商前,不断地抹着额头上的汗。瑰里支着身旁的木柱,喘着粗气,显然已无力气说话。而兰谷和女淑也急急从后方赶来,女淑方停下,便伸出细长的十指,整理起方才已被挤乱的低髻。
兰谷也不责怪他们,反而是指指不远处的糖商,递给瑰里一袋贝币,道:“去吧。”
两小儿快步跑到店门前,瑰里倒出几个贝币递给商家,道:“麻烦两支。”
定南窃喜,却佯装镇定。姊弟二人望着那店主熟练地挽起双袖,盥罢手便用那铜匙在蜜水中一下下地舀着。瑰里瞧着那人流畅的动作,不禁思索,可谓会者不难,熟者则强!
不远处一个男孩恰巧路过,也从袖口处掏出几枚钱币,上前客客气气地要了一支。店主则是道:“你都是小店的常客了,还必要如此吗?”男孩笑着摇了摇头,举止间尽是礼节。此时瑰里正接过蜜糖欲携定南离开,然见此童虽衣着朴素却谈吐文雅、性情温厚,似有超越年龄的成熟感,也不禁多瞧了他一两眼。
倒是定南总喜结交,竟上前对那男孩道:“你也喜欢这蜜糖吗?”
男孩先是有几分诧异,随即一笑道:“琰之东南产好糖,如何能不喜欢呢?”
瑰里见这男孩虽稳重却不失活泼,人又谦逊知礼,她的心中立即生出一种好感来。许多年后她回忆,初见卫骝时的这种情感并不是喜欢,或许也不是欣赏,而是一个孩童被一个与自己性格不尽相似的同龄人所吸引,是一种最简单的情感,仅此而已。
幼时瑰里贪吃,此方面的知识父亲未曾给她少讲过一分。此时她站出来笑道:“子言微差,蜜之出于东,糖之出于南,而融合二者则为如今集市上的蜜糖。”
男孩微微一怔,随即点头道:“感谢女公子提醒。”而他的内心,早已开始暗暗佩服她了。眼前的这位小女子,必定不是普普通通的市井商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