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最黑的夜(1 / 2)
三个月后余宝松的手已经完全好了。这三个月里,他除了每天数着日子期盼新狱长上任,还是经常和狱卒恳求,请对方帮他传话要见狱长。
时间长了,在余宝松反复的唠叨中,狱卒也看明白了这个年轻人并没有什么心机,不过是想当面去与狱长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他心里也明白,去了也没用。狱长根本不在乎他是不是被冤枉的,既然被送来了,就不可能放他出去。更何况狱长要调任了,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每次来送饭的时候,无论余宝松说什么,他都当没听到,转身就走。
另外,长时间的饥饿让余宝松迅速变得更加瘦弱。监狱每天只有一餐,而且多数时候就是野菜粥,余宝松每天都吃不饱。
长久的黑暗、安静和饥饿都让他五官开始变得敏感,有几次晚上,余宝松觉得自己闻到了血的味道。开始的时候,余宝松觉得自己是饿出了幻觉,但后面有一次,余宝松分明听见了一声动物的叫声。他终于想到,甲壹号是能抓到猎物的,可这个牢房里连只老鼠都没有,他是怎么做到的?
余宝松想了想,看向通气孔。通气孔很高,在牢房的最顶端,离地面约有近一丈,牢房里只有一张土床有些高度,但和通气孔不在同一侧。余宝松之前试过,因为孔不大,又有些远,站在床上往外看,也只能看到外面的一小块天空,看不到别的。
牢房的墙壁是巨大的青石石块搭建而成,非常坚硬,不过并不是十分平滑,有些天然的凸起。余宝松伸手向上够了一个高一些的凸点,试图爬上去,然而凸起的地方还是太小了,完全无法借力,他试了几次都上不去。然后余宝松助跑了两步,伸手够向高点。下一秒,余宝松摔落的闷哼,就在空荡的牢房里回响。
甲壹号听到声音,立刻就明白了对方在做什么,然后略带调侃地问道:“摔下来了?”
这几个月的相处,已经足够甲壹号弄明白甲叁号牢房里面这个年轻人简单的一生。虽然牢房有其他人会给自己带来一些小麻烦,但过去漫长的监狱生活中,甲壹号早已经熟练掌握了牢房里有其他人时隐匿的技巧。而且他并不讨厌听这个年轻人倾诉他的冤枉和愤懑,对方的牢骚和青涩都让自己单调的生活变得有趣了一些。
余宝松揉着自己的屁股不好意思地回答:“恩,我就想上去看看。”
然后余宝松问出了困扰自己的问题:“大伯,您是怎么抓到……猎物的?”
甲壹号想了想对方的情况,轻轻松开手里攥着的一小把沙土,并没有隐瞒,说道:“我编了一个捕鸟的网,挂在通气孔那里。”
余宝松没学过结网,诚恳地问道:“您能教教我吗?”然后不好意思地小声补充了一句:“我太饿了。”
甲壹号没太犹豫,就开始尽可能细致地把如何用干草搓细绳结网以及捕鸟的方法讲给余宝松听。甲壹号本来想对方看不到演示,只靠描述,可能要反复几次才能明白网的结构。但余宝松听完之后,只是自己稍微尝试了一会儿,就大概懂了如何制作一个捕鸟网。但是之后为了把捕鸟网卡在通气孔处,却用了两天才碰巧扔准。
余宝松的运气不错,捕鸟网搭好后没几天,他的网里就抓到了一只鸟。
余宝松听见幼鸟的啾啾声,整个人好像回光返照般从地上弹起来,一把拉住草绳,将网收回来。一只同样瘦小的雀鸟在网中挣扎。
“大伯!我抓住了!我抓住鸟了,你看呀!”余宝松久违的开心起来。兴奋地把那只还没有手掌大的小鸟抓住,从投饭的缝隙伸出去炫耀,根本忘记了,对方无法看到。
小鸟在他手心中扑棱着翅膀挣扎,余宝松捏着瘦小的鸟儿却忽然心里有些不忍。他就这么握着幼鸟看了很久,看着幼鸟一点点虚弱,他只要稍稍用力,幼鸟就死了。
最终饥饿战胜了短暂的同情,余宝松一狠心,捏死了幼鸟。手掌松开,鸟头垂在他手上,还有一些余温。余宝松把鸟毛潦草的扯了扯,然后将整只鸟一口吞进去,没有怎么咀嚼,就想直接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