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十节（1 / 1）

我们的家在妈妈的精心料理下井井有条，哥哥就读bj的重点中学男五中，成绩优秀，思想进步，是班长，也加入了共青团。爸爸妈妈说，你们俩个大哥哥大姐姐给弟弟妹妹树立了好榜样，个个孩子都很让父母省心。可不，弟妹们像一棵棵小树一样争着往上拔节，一个个戴着红领巾跳来跳去。大妹小丽紧追着我和哥哥也考进了六十一中，还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干部。弟弟汉成爱写会画，多才多艺，深得老师和同学的喜爱。苹妹出落得像个小美人，只有她是乖乖女，肯围着爸爸妈妈转。爸爸的小山羊小华妹（她和爸爸都属羊长得一付娇小的模样，文文静静，做起事来慢条斯理的。我记得有一次家里买了些带鱼，不知怎么由她来清洗。我们这个可爱的小妹妹，竟从吃完晚饭干起，一直不紧不慢地洗到全家人都要睡觉了，她还没洗完呢！可是这个华妹来了拧劲儿，就是不要任何人帮忙。这天爸爸正好在家里，看得心里又心疼又着急，可是怎么说也不管用。真是一对老山羊和小山羊顶上角了！最小的妹妹娥子只会时不时钻到爸爸妈妈怀里撒娇。虽然家里孩子够多的，却个个有自己的圈，忙自己的事，从来没有相互争吵。我更是偏安一隅，像只辛勤的小蜜蜂，专注地在知识的百花园中不知疲倦地吸吮养分。

校外的五道口有个新华书店，我的课余时间经常在此消磨。我会一站几个小时地抱著书看，想看的书太多了，穷学生毕竟没有那么多钱买书啊!这段时间我特别喜欢传记文学和一本名为“阅读和欣赏”的期刊，前者令我了解古今中外有为之士的成长经历，成为我学习和效仿的榜样。后者打开了一扇理解品味诗词歌赋散文的窗户，把我引入中华民族优秀文化遗产的宝库，令我心旌陶醉，流连忘返。当然，我也没有忘记自己是班长，分工负责全班的学习，我不仅自己要学习好，还要想方设法带动全班同学完成学习任务。可是，我没想到，身边却在发展着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儿。

高二开学没多久，一天下午课后，同学们都去自由活动，高学仁要约我谈话!我很奇怪，但又一想，可能是要交流思想吧。那时我们国家刚开过八届十中全会，强调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共青团中央按照党中央的会议精神，把团结教育革命后代作为一个工作重点。

那时候的基层组织都是亦步亦趋地忠实执行党中央的决定。为此团支部开过会，要重点帮助班上的革命干部子弟。我知道高学仁是革命干部子弟，而且列为重点帮助对象。他的学习成绩很好，只是很有个性，有些调皮捣蛋，比如好打抱不平，整整看不惯的班干部啦，上课趴在桌上睡觉，不专心听讲啦。团支部进行了分工，每个团员帮助几个同学，我因为负责全班的学习，入团时间又不长，没有具体任务。

我们来到和教室错层相连的教研室门口，这时教师下班了，周围静悄悄的。我们面对面地站着，好一会儿，谁也没说话。我心里奇怪，你约我谈话，怎么不说话呢？终于高学仁开腔了，他的话把我听傻眼了。他断断断续续地说：“高一开学时，你和你妈妈一起进校门，我正和一帮同学出校门，一眼看到你，心里不知怎么回事，就喜欢上你了，觉得你好，心想要能分在一个班就好了，没想到不仅在一个班，而且学号还挨着(我是61111号，他是61112号)。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初中我在男校，从来没有这种感觉。现在在班主任和家长的帮助下，知道这样不好，中学生应该专心学习，决心以后不再想了。”没想到上来就是这么几句话，我毫无思想准备，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心想，你不想就得了，干吗要告诉我呢？!我们就这样尴尴尬尬地靠墙站了一阵子，我呢，不外乎表示赞成他的决心，希望大家都好好学习，争取进步。

这有生以来的第一次与男同学单独约会(虽然是被动的)，竟然是这样的开门见山，又立马划上了句号。晚上，我躺在上铺，心里想着白天的事，睡不着了。这人也真是的，你不想了，告诉我干什么，倒害得我嘀咕起来。闹了半天，他搞得老师家长全知道了，我还蒙在鼓里，真是冤枉！奇怪的是，我并不觉得反感，心里边反而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从此，我有意无意地注意起他来。我时常会感觉到有目光在看着我，一抬眼或一转身，果然碰到他的眼光一闪而过。我因秋收劳动造成手指化脓，回家治病时，不知怎么搞的，心里很希望他能来看望…虽然我明知他不知道我的家住在什么地方，我似乎觉得他就在大院高墙的外面徘徊…。我病好回到学校，团支书告诉我，高学仁私自翻看我放在课桌里的书本。啊，我的日记也在里面呢。我明白，他仍在关注着我。那时我不知道，一种朦胧的初恋开始了，开始在混然不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