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长亭一舞(2 / 3)
“容舒姑娘,你怎么这副打扮?”崔近屿不禁问道。
容舒道:“容舒幼时遭遇火灾,损伤了容颜,后得一神秘人赐下易容之术,遂以易容出现于人前,原也不过是想自由行走于世,又担心会连累家人被外人议论罢了。事到如今,掩藏多年的秘密还是暴露在众目睽睽下,也不必再自欺欺人了。”
她语气轻松地笑道:“都说福祸相依,不用再蒙着张假皮,其实也挺好,若非怕吓到您,我连这面具都不想戴呢。”
崔近屿宽解道:“你不必在意那些人的说三道四,大家皆是血和了肉泥而塑成的俗物,谁又比谁优越呢?圣人亦说,不能以貌取人呢。纵是一时花容月貌,转瞬也便枯萎苍老了,看人还是要看品格和能耐,他们欣赏不了你,是他们有眼无珠。”
“得世子此言,我便知,我没有看错人。”容舒欣慰道,“不怕世子见笑,容舒上次听得世子一席话,便将世子引为知己。故而下山之后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此等候世子,想为世子献上一舞,以表感激之情。如若不耽误世子的行程,世子也不嫌弃我的唐突,这秋风长亭,便是容舒此生最后的舞台。”
“你以后不跳舞了吗?”崔近屿问。
“舞还是要跳,只是不会再有观舞的人了。”容舒缓声说,“为了保全容家的名声,容舒已自请落发出家,此后长居庵中,不会再过问世事,也盼望着没了我的存在,世人能澹忘了容家这桩荒唐的旧闻。”
“何苦如此呢?若是因为别人说几句闲话就要出家,那本世子现在木鱼都要敲烂了。”
容舒只道:“出家也是为了清静,倘若日后改变了主意,决定还俗也未可知。”
见她意定,崔近屿也知劝不动,便不再多言,领着周小渡二人到亭下坐下,朗声道:“上次在枫园还与你说,要再看你跳舞呢。后来出了事故,姑娘不便露面,这舞也便没跳成,你的家人应也是恨我多事,我不敢去叨扰,原以为是没机会再一睹姑娘的舞姿了,却是姑娘有心,再次全了我的念想。”
涂白的面具下,容舒一双眸子宛如秋水,宁静地望着他们。
“容三叔,劳你为我伴奏了。”她对那车夫说道。
那五大三粗的汉子应了一声,从腰间解下一只竹笛来,横笛而吹。
那笛音悠扬,意境辽远,犹如风萧萧、水扬波,眼前仿佛有一叶扁舟在浪涛中起起伏伏,驶过黑岩礁石,在一望无际的水面上乘风破浪。
长亭外,秋山下,鸦青色的大袖挥舞如羽翼,容舒的舞蹈兼具了力与柔的美感,在这悠悠的笛音里,宛转如意,灵巧潇洒又不失庄严之相,没有炫技式的眼花缭乱,但一抬手、一旋身,每个动作都令人折服于她的舞蹈。
这一支舞纯粹而高雅,是一个舞者表达内心世界的肢体之诗,与容嫣口中腌臜下流、勾魂摄魄的媚舞,有着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