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无声的凝视(1 / 2)
“为什么?”
正在吃早餐的时候,伊莎贝尔坐在对面问我。她说这是我昨晚说的一句梦话。我急忙大口吃完,端着半杯牛奶抓起速写本跑到帐篷里,趁着还能记起来,我得把几小时前梦到的画面画出来。杨力要求我尽可能地把这些怪梦描绘出来,不仅为了解读,还可以通过强化记忆训练的方式让我能够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从而清醒过来。
第一个早会就带来了两个坏消息,没什么事能比打乱计划更让罗教授不安了,从他凝重的表情就可以想象这个状况令他焦虑的程度。雷暴天气没有减弱的迹象,我们无法与第一批的工程师和主舰取得联系,目前只能靠自己。更加令人不安的是老怀特汇报观察云层的结果。地表上空这些发光云,从我们着陆后他就架设相机进行延时摄影记录,直到现在过去了十多个小时,云层的形状一直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哪怕一点点位移。“但那个确实是云对吧?我们下来的时候都穿过了不是吗?”麦肯吉博士忍不住插了句嘴。“事实上在我们所处的这个地区,发光层完全挡住了位于其上方真正的云层,而雷暴云层被遮挡,所以地表看起来才这么风平浪静,通讯却一直被干扰,主舰应该可以从轨道上观察到剧烈的雷暴天气,现在也不会派其他的登陆舰下来。”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我简单汇报了这个地区地貌的观察记录,以及那个巨物的情况。
按照原定计划,我们将在这片地区进行3天的探索,然后进入东南方向的森林区域(据第一批工程师回报的信息至少是一片看起来像森林的地方,信息是他们在进入之前发出的,现在离我们最近的中继站是东南方向4多公里处的环境监测中心站,那里也是通讯和指挥中心,如果我们能设法过去,就能跟工程队接上头。领队罗教授继续尝试联系工程师和主舰,晚些时候他将和两位驾驶员设法把飞船从沙土里拉出来。老怀特控制无人机去采集发光云样本,我找到麦肯吉博士,请他和我一起做样品分析工作,由海勒队长护送伊莎贝尔往东北方向更远的地方走,希望她能找到更多的化石痕迹,罗教授要求他们密切关注那个浮空巨物的情况。
我和博士花了三个小时完成实验,从分析的结果来看,现在我们看到的这些风蚀岩的样子至少保持了5万年以上,用同位素测年法不能确定开始形成的时间,除非是我把样本分类搞错了。雅丹地貌的风蚀岩从顶端到底部通常可以取得不同形成时期的样本,而这里的岩石不论哪一部分,都是在很短的同一个时期内形成,它们只是看起来像风蚀岩,或许就是在极短的时期内成型。
麦肯吉的分析结果更令我大吃一惊,这些岩石中铁和钙含量极高,从结构看属于一种类似于硅藻土的沉积岩,但有大量的氧化铁混在其中,并与钙盐形成共生晶簇,密度不太大但结构很稳定,根据这种晶体的结构形式计算,其硬度略低于金刚石,在地球上没有这样的矿石。而沙粒的样本成分与岩石基本一致,极高的含铁量让岩石和沙粒都呈现出红色,这些结果说明我们对这个地区地貌形成的过程一无所知。我把罗教授也叫过来看,接下来他和博士要用光谱仪来检测其他金属含量,我准备在旁边另一个临时帐篷里撰写报告。
正当我拿着速写本和平板走出实验室帐篷时,背后一道白光照亮了整个营地。
我回头看到一个耀眼的光球正在缓缓升空,过了3秒我才回过神来开始大喊“信号弹!北方!”北边是老怀特出去的方向。罗教授闻声冲出来,他赶紧拿起无线电呼叫,老怀特没有回应。罗教授的脸色有些发白,他在营地里也向北打出一发信号弹,然后跑回帐篷背出一套急救装备,抓起无线电别在腰上径直往北方跑去,我带上安全绳和麦肯吉也紧随其后。
我们在向北跑出大约一公里后分成三路去寻找,我爬上了附近最高的一块岩石,在顶部用目镜扫描。很快我在正北方向大约3米处的一块岩石顶部发现一个背包,我立即用无线电通知罗教授和麦肯吉,然后快速爬下来往那边跑去。
老怀特被卡在发现背包的岩石中间缝隙里,意识清醒,所幸他只是头部有一些擦伤,身体无大碍,他的无线电放在背包里,所以没法联系我们,还好他把信号枪挂在腰间,不然我们恐怕要再过一个小时定时报道的时候才会意识到出事了去找他。
我在岩石顶部一个突起的尖端上固定一个滑轮,把安全绳一端打成活套,让老怀特自己套在肩膀下,另一端穿过滑轮,我和麦肯吉在旁边拉绳,教授在缝隙边缘接应,很快就把老怀特弄了出来。老怀特脱险第一句话不是得救了而是让我们去召回无人机。他刚才控制无人机飞到发光云层中抽取空气样本,在完成抽取作业准备返航的时候他不小心从岩石上摔下来,无人机的控制终端就落在背包旁边,我连忙爬上去找。
无人机的摄像头讯号只有一片茫茫的红色,我捣鼓了几分钟都没有变化,麦肯吉把老怀特弄出来之后爬上来问我怎么样了,然后他又试了一会,还是没有动静,最后我只能远程弹出装载的真空气罐,如果它还在天上的话,这个气罐会被一个降落伞带着降下来。几十秒钟后,果然在我们上方偏西北的位置发现了降落伞,至于无人机为什么停在了发光层中还不得而知,罗教授让麦肯吉帮忙一起先把老怀特送回营地,我留下来回收真空气罐。我在这块岩石顶部安装了一个信标,以便下次来回收无人机。整个地区几乎没有风,气罐很快便降落在离我的位置不远的地方。
我很容易便找到了气罐,因为它在发出粉红色的光。隔着气罐厚厚的高密度有机玻璃,除了淡红的光什么也看不见,就像里面塞了一个云朵棉花糖,无法解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物质,但这种柔和的感觉又有些似曾相识。我用降落伞将气罐包裹起来准备返回营地。
隔着老远就看到老怀特站在一块岩石上观望,他头上缠着绷带,精神抖擞,迫不及待地接过我手中的气罐,麦肯吉急忙迎上来帮他一起拿。鉴于老怀特的伤情,今天由罗教授来操刀分析实验,老怀特像小孩一样在他后面急得跳来跳去,李玉和另一个驾驶员用罗教授搭建的一个绞盘架把飞船拉出了沙子后也过来围观,我帮不上什么忙,便在一旁翻阅麦肯吉之前的实验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