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篇 汉义帝和他的女儿（3 / 3）

线云在高公家当使女，十分尽职，但她时刻想念着母亲，总想借机出外寻母。不久，机会来了。太夫人因为孙女出嫁，前去看望，路上染病，一直病不离身，医生嘱咐要到临武县的西山，禾仓堡的蓝岭山等地的高山大岭寻找千年何首乌配药，方能治好。线云称自己从小随父亲采过药，认得何首乌，愿当此重任。太夫人对她十分信任，便依允了她。

出了郴县，陈线云服下公主送的丹药，念动公主教的咒语，马上变成一只苍鹰，在天空飞翔。她先后到临武西、蓝岭山等高山大岭，都未找到药，也未看到母亲的踪影，心里十分焦躁。后来又变苍鹰飞到禾仓堡，在每个村子上空慢慢地飞，想发现母亲的身影，都未能如愿。无奈，她只好往蓝岭山飞去。在尖峰岭上，她看见一只豺狗正准备从后面撕咬一个十五、六岁男孩子的脖子，便奋不顾身地猛扑下来与它搏斗。这豺狗见一只苍鹰来多事，恼羞成怒，又扑又咬地应战。苍鹰一不小心竟然被它咬中了翅膀，当即鲜血淋漓，栽倒在地。这时陈线云想起公主曾警告自己变飞禽后勿与狗搏斗，可自己忘了豺狗也是狗类，如今悔之已晚，正当豺狗准备咬断苍鹰的颈骨时，一支利箭射向闭豺狗，就狗狼狈而逃，一名英武的青年男子飞身直追，陈线云趁机赶忙恢复人形，走进山溪，洗涤伤口。

英武青年赶走豺狗后，见一青年女子裸露背部，正洗涤伤口，好生奇怪，可男女有别，又不敢近前。线云一见，想起公主对自己说过的话，大概他就是自己的命中夫婿，不由十分欣喜，她上前拜见男青年，男青年羞涩地指点她将草药嚼碎敷在背上。青年小伙子告诉线云自己是禾仓堡人，名叫李货保，家住钟水河边。线云如实叙述了自己的经历。小伙子当即要拜她为师，线云满口答应。

日已正午，太阳当头，热气蒸人，李贺保邀请陈线云到自己家吃午饭，线云刚进贺保家，只见屋里来了三名女各，其中一位中年妇女颇像自己的母亲。那妇人见了线云，也十分惊奇。忽然，那中年妇女用临武话喊：“线云！线云”线云马上认定她就是自己失散的母亲，连声答应，奔过去抱住母亲大哭。母亲也泪落不止。

良久，母女俩互相问询失散后的情况。原来线云母亲在耒阳被冲散后，一个人昏头昏脑向衡州城走去，结果又发了眩晕病，晕倒在衡州街上。一个由临武城迁居钟水河边的富商陈定阳，这天正在衡州采货，他与线云的母亲同岁，两人青梅竹马，曾经私订终身。无奈线云的外公不许，硬将她嫁给陈鸿彦做小老婆。陈定阳见婚姻无望，便迁居到钟水河边横岭渡村，在人来人往的渡口开了间很兴旺的商店。那天线云母亲昏倒不久，陈定阳刚好路过，他见一妇人昏倒在地，便走过去察看，扶起一看，原来是自己昔日恋人，不由大惊。忙将她载在马车上一同前往横岭渡村。路上，陈定阳告知她说：“我的前妻新丧，正要续弦，如今遇上你，正是天作之合，不知你是否愿意做我的第二任妻子。”线云母亲正担心无家可归，高兴地答应了陈定阳的请求。就这样，陈线云的母亲改嫁到了横岭渡村。这陈定阳的前妻是禾仓堡人，她是李贺保的姨妈。陈定阳前妻虽然去世，但两家仍以亲戚往来，于是，线云的母亲又成了李贺保的新姨妈。

听了母亲的叙述，陈线云知道母亲有了好的归宿，很是高兴。吃过中饭，线云便随母亲到横岭度村拜见继父。陈定阳高兴地接纳了她，逢人便说：“我只有儿子，正缺女儿，上天赐给我一个好女儿。”因此，线云觉得自己有了真正的家。第二天，李贺保的父母遣媒人提亲，陈线云的母亲、继父应允。

陈线云在横岭渡村住了几天，身上的伤已经痊愈，便告知母亲自己还要为在郴县的太夫人找千年何首乌，恰逢李贺保来到横岭渡村，两人便一同去蓝岭山寻找。由于贺保路径熟。这一回只花了两个时辰，便找到了一棵千年何首乌。他们将它挖出来后，带回家里珍藏。

陈线云掐指一算，离开郴县已经半个月了。她担心太夫人家等得不耐烦，而且过几天是清明节，该为公主的父亲义帝上坟了。于是，拜别母亲和继父，只身带着千年何首乌到了郴县太夫人的家。此时，太夫人的病情已日渐严重，日夜盼着千年何首乌救命，见陈线云走了十多天没有消息，十分担心一去不复返。一家人正议论这事，门人来报，婢女陈线云返回。高公这时不拘礼节，高兴地亲自迎出门外。太夫人吃了千年何首乌，果然药到病除。全家人十分高兴，将线云好一番夸奖，连问：“你如何采得这千年何首乌的？”线云把自己流浪到牧羊山后的经历告诉了高公和太夫人。听得高公和太夫人目瞪口呆，都为她结识公主楚玉而高兴。还连声嘱咐她，好好地兑现对楚玉公主的承诺，在清明节那天为义帝祭坟。言毕，高公提出要认线云为义女，线云说自己已找到母亲，无意高攀了。高公和大大人一再坚持，陈线云只得同意。

清明节那天，陈线云和义父高公、义祖母太夫人起了个大早，带了祭礼前往义帝陵隆重祭奠。

祭毕，陈线云告知义父和义祖母，自己要回横岭渡村陪伴母亲。高公和太夫人见留她不住，只得同意，过了几日，线云带了许多礼物，别了高公家人，走上了回横岭渡村的路。

仙女伴嫁传俗至今

却说陈线云和李贺保虽然定了婚事，但贺保担心结了婚，会影响学武功，因此将婚事一直推了二年。这二年每到清明节，线云便到郴县，拜见义父高公和义祖母太夫人，然后为义帝扫墓祭奠。每次祭毕，陈线云便眼望天空，默默地向楚玉公主祷告：我兑现了对你的承诺。然而，她始终没有得到公主的消息，甚至连梦也没有送一个来。

一天李贺保的父亲突发重病，线云设法为他采药医治无效，老人担心自己不久于人世，催促他俩结婚。两人只得答应。线云家便择日按风俗请亲戚吃了饭，正式通知准备嫁女，让亲戚准备嫁妆。就在这天晚上，线云梦见了毕玉芙。玉芙先代公主向她致谢，并转交公主送她的出嫁礼品，然后很快离去。线云急欲和毕玉芙多讲几句话，便追出门，却被门槛绊倒。这时，线云从梦中惊醒，急忙到桌上找公主送的礼品，一看，果然有一包用黄布包着的东西放在桌上，线云将包袱打开，里面有两块金子、两块银子，一支金钗，还有一堆竹简，上面是自己写给公主的叙述母女情深的诗。她仔细看竹简，上面已被公主用红笔做了改动。并且还为这堆用竹片写的诗安了个题目——《哭嫁歌》，看完，线云一再向天空叩拜，感谢公主关照，随后，她将礼品妥善保管，并且一有时间就拿出《哭嫁歌》背诵。

十天之后，就是李贺保和陈线云的婚期，出嫁前二天的晚上，线云正在房中演练《哭嫁歌》，忽然天空一阵禽鸣叫，接着一阵异香扑过来。门外立即奏起了乐声。一群穿红着绿的仙女载歌载舞走了进来。陈线云仔细一看，原来都是在衡山服侍公主的宫女，领头的正是毕玉芙，线云与众姐妹相见，十分高兴，连忙拿出好茶招待。玉芙让线云的母亲、继父坐在上席，然后道明来意，说是公主命她们为线云姑娘伴嫁。接着毕玉芙主持伴嫁仪式。开始由线云唱《哭嫁歌》，接着姐妹们上前劝慰。但线云此刻动了真情，想起母亲养育自己含辛茹苦，想起自己在临武被逼婚嫁痴汉，因而离意绵绵，恨意悠悠，珠泪不断地掉落。众姐妹边劝慰边随她唱起了叙述线云不幸遭遇的歌。有首歌词说：“半升绿豆兮选豆种，我父养女兮不择家。爹爹哟，害了我，千家万家都不许，偏偏嫁给呆傻兮做妻房。爹爹哟，害了我……”众仙女声音哽咽，绕着线云边唱边舞，将伴嫁仪式引入了高潮。半夜时分，众仙女方告辞离去。

出嫁的前一天晚上，亲戚们按风俗都来给新娘送礼物。线云的义父高公、义祖母太夫人也托人从郴县送来了礼物。线云的母亲、继父正招待客人吃茶，忽然天空彩云缭绕，歌乐声起，一队仙女翩翩轻舞降落厅屋，领头的竟是公主楚玉。陈线云率领家人和众亲戚低头跪拜。公主将大家一一扶起，然后道明特为线云正式伴嫁的来意。当晚，陈线云唱完《哭嫁歌》，公主亲自唱着每首有百多句的感谢父母养育之恩和劝父母不要干涉儿女婚姻的长歌。众仙女踏着节拍，边歌边舞，不时还与公主互相应答。由于歌词长，一直唱到天亮才唱完。天亮时分，公主率领众仙女踏着彩云离去。

陈线云和李贺保结婚后，便凭着一身武艺，云游天下。但每年为义帝扫墓从不间断，百年后不知所终。不过据他们的子孙讲，一千多年后，后代有人在南岳衡山朝拜观音菩萨时遇见过他们。要不是他们主动打招呼，很难知道他们是禾仓堡李家的祖宗。很显然，他们早已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由于线云出嫁前两晚，义帝的女儿楚玉带仙女来禾仓堡唱伴嫁歌，跳伴嫁舞，这风俗便一直沿袭下来。而且按照仙女第一晚唱短歌，只唱“耍歌”，半夜即散；第二天晚上半夜唱“耍歌”，下半夜唱“长歌”，直至第二天黎明散场。将哭嫁伴嫁分两晚进行，第一晚叫伴小嫁，第二晚叫伴大嫁。其歌词虽然逐渐改动，越来越丰富，但韵味始终有仙女伴嫁所唱歌曲的影子。